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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夜中的杂役院柴房,弥漫着潮湿的霉味与血腥气。
林小野蜷缩在草堆里,手指死死攥着《宗门八卦录》,炭笔在纸页上无意识地划出一道道凌乱的痕迹。
自从大比归来,他胸口的饕餮鳞甲就一直在发烫,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内部灼烧。更让他不安的是,玄霄的虚影已经整整一天没有出现了。
"老魔头......"他对着空气低语,"你他妈不会真没了吧?"
没有回应。只有柴房外渐近的雨声,和远处偶尔传来的刑堂弟子巡逻的脚步声。
突然——
"砰!"
柴房门被猛地撞开,一个浑身是血的身影跌了进来。
林小野瞬间弹起,右手成爪,饕餮化的指甲在黑暗中泛着寒光。可当他看清来人时,心脏几乎停跳——
"唐小柔?!"
少女像只受伤的小兽般蜷缩在门边,素白的衣裙被血浸透,右臂以一种不自然的角度扭曲着。
最骇人的是她手腕上的黑线——原本只蔓延到肘部,此刻却已经爬到了脖颈,像蛛网般包裹着半边脸颊。
"小野哥......"她气若游丝地伸出手,掌心是一枚染血的铜铃,"快逃......南宫昊......发现你了......"
林小野一个箭步冲上前,却在触碰她的瞬间如遭雷击——唐小柔的皮肤冰冷得不似活人,脉搏微弱到几乎察觉不到。
更诡异的是,那些黑线在月光下泛着金属般的光泽,细看竟是由无数微小的符文组成!
"噬魂引......"玄霄的声音突然在他脑海中炸响,虚弱但清晰,"她中了噬魂幡的追魂咒。"
林小野手忙脚乱地去翻药箱:"怎么解?"
"解不了。"玄霄的声音罕见地带着一丝凝重,"除非毁掉主幡,否则三日之内,她的魂魄会被......"
"放屁!"林小野一把扯下胸口的饕餮鳞甲,"用这个能不能吸出来?"
鳞甲脱离身体的瞬间,他疼得眼前发黑。
这块本命甲片已经和他血肉相连,强行剥离无异于撕下一层皮。但现在顾不得那么多了——
唐小柔突然剧烈抽搐起来!
"啊!"
少女的惨叫被林小野用手捂住。他惊恐地看见,那些黑线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心口蔓延。
最可怕的是她的右眼——瞳孔已经完全变成了漆黑色,眼白部分爬满血丝,此刻正直勾勾地盯着虚空中的某处。
"他们......来了......"她的声音突然变得沙哑低沉,完全不像平日里的清脆,"黄泉路......要开了......"
林小野后背一凉。这根本不是唐小柔的语气!
玄霄的虚影强行显形,虽然比之前淡了许多,但威压依旧:"魔尊的意志。"他一把扣住唐小柔的天灵盖,"滚出去!"
黑气从少女七窍中被逼出,在空中凝结成一张模糊的人脸。林小野第一次见到玄霄如此严肃的表情——魔神五指成爪,硬生生将那张人脸捏碎!
"噗——"
唐小柔喷出一口黑血,终于恢复了神志。她颤抖着抓住林小野的手腕:"听我说......南宫昊把你的名字......刻在了阵眼......"
她从怀中掏出一块皱巴巴的油纸,上面用血画着简易的阵图。林小野一眼就认出,这正是噬魂大阵的布局,而阵眼位置赫然写着"林小野"三个字!
"明日大比......"唐小柔的指甲深深掐进他皮肉,"他会用噬魂幡......抽你魂魄......"
话音未落,远处突然传来铜锣声。两人同时僵住——是刑堂的搜魂锣!一旦敲响,意味着有弟子魂魄离体,刑堂将全员出动搜查。
"来不及了......"唐小柔挣扎着站起来,右眼的黑色又开始扩散,"他们发现我偷了阵图......"
林小野一把将她按回草堆:"藏好!我去引开他们!"
"不行!"唐小柔不知哪来的力气,死死拽住他衣领,"南宫昊手里有......有......"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柴房外,一道黑影缓步走近。月光透过门缝,照出来人腰间的猩红玉佩——刑堂首座,铁面道人!
林小野的血液瞬间冻结。这位化神期大能亲自出马,说明事情已经严重到无法挽回的地步......
"别动。"玄霄的声音紧绷如弦,"他不对劲。"
确实不对劲。铁面道人停在柴房外三丈处,既没敲门也没强闯,而是从袖中取出个物件放在地上——是唐小柔的绣花鞋!
鞋尖朝着柴房方向,鞋跟对着外面,这是修真界通用的"警示"暗号。
"他在......帮我们?"林小野难以置信。
玄霄的虚影飘到门缝处观察:"铁面底下换人了。"
仿佛印证这句话,铁面道人突然抬手,铁面具"咔嗒"一声掀起一角——露出的不是人脸,而是一团跳动的金色火焰!
"玄霄大人......"一个沙哑的声音从火焰中传出,"墨阳子向您问好。"
林小野和唐小柔面面相觑。墨阳子?那个器宗长老?
铁面道人(或者说伪装者)放下一个包袱,转身离去。包袱里是一套刑堂弟子服饰、一块易容膏,以及......半截断裂的青铜灯。
灯座上刻着三个小字:叶冰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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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景回溯:三个时辰前的器宗密室)
墨阳子颤抖的手抚过青铜灯座。这盏灯与其他三十五盏不同,灯芯是冰蓝色的,火焰也格外微弱。
"五百年了......"老人浑浊的眼中流下泪水,"师父对不起你......"
灯焰突然暴涨,映出墙上悬挂的画像——画中女子一袭白衣,手持冰魄剑,容貌与叶清雪有七分相似。
密室门悄无声息地滑开。铁面道人静立门外,脸上的铁面具已经取下,露出下面......空无一物的黑袍。
"时候到了。"墨阳子抹去眼泪,将青铜灯递给无面人,"告诉她,冰棺要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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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现在:柴房内)
林小野捧着青铜灯残片,百思不得其解:"这玩意能干嘛?"
玄霄的虚影突然剧烈波动:"放下!"
太迟了。
灯芯的冰蓝火焰"嗖"地窜入林小野眉心!他双眼一黑,无数陌生画面如潮水般涌来:
——五百年前的庆功宴,叶冰璃将毒酒一饮而尽;
——镇魔渊底,玄霄被九条龙尸锁链贯穿;
——最可怕的是一口冰棺,棺中女子突然睁开眼睛,与他对视!
"啊!"
林小野抱头惨叫,皮肤表面浮现出冰蓝色的纹路。唐小柔想上前帮他,却被一股无形力量弹开。
玄霄的虚影几乎消散,却仍强撑着结印:"固守灵台!那是叶冰璃的记忆!"
当最后一段记忆闪过时,林小野终于明白了所有前因后果——
叶冰璃根本没死!
她的魂魄一分为二:一半化作冰魄剑灵,另一半就封在那口冰棺中。而南宫昊要做的,就是用三十六盏青铜灯组成的噬魂大阵,将她彻底炼化成开启黄泉路的钥匙!
"唐小柔......"林小野突然抓住少女的肩膀,"你的右眼......是不是能看见冰棺?"
少女浑身一颤。
这个反应已经说明一切。林小野想起记忆中叶冰璃的双眼——左眼冰蓝如霜,右眼漆黑如墨。而唐小柔恰好相反......
"你是钥匙的另一半。"玄霄一针见血,"魔尊用你的身体温养叶冰璃的魔性。"
唐小柔的眼泪夺眶而出:"我......我不知道......从小就能梦见一口冰棺......"
铜锣声越来越近。林小野咬牙换上刑堂服饰,将易容膏抹在脸上:"没时间了,我混进刑堂打听消息,你......"
他话没说完,唐小柔突然扑上来,狠狠咬在他手腕上!
"嘶——你......"
鲜血顺着齿痕流入少女口中。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她右眼的黑色竟然褪去少许,露出一点冰蓝。
"血契......"她松开嘴,唇上还沾着血,"这样......我就能感应到你的位置......"
林小野还想说什么,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两人同时转头——大比会场方向,一道血光冲天而起,隐约可见无数冤魂在其中挣扎哀嚎。
噬魂阵......提前启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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