鲛人密约
东海的风浪在冬至前夕变得异常暴躁。
我们雇用的老渔夫在距离星泪礁还有三里时就拒绝前行："再往前就是鲛人的地盘了，他们会在冬至前夜掀起漩涡吞噬船只！"
小乔掏出一袋铜钱："再加一倍，只要把我们送到礁石附近。"
老渔夫摇头如拨浪鼓："不是钱的问题。去年冬至，我亲眼看见一条楼船被扯进海底，那漩涡里...有东西在唱歌！"
大乔的焦尾琴突然自鸣，发出一个低沉的和音。老渔夫脸色骤变："就是这种声音！"他慌乱地调转船头，"你们要找死自己去，别连累我！"
无奈之下，我们租了条小渔船自己划向星泪礁。随着距离缩短，海水从深蓝变成诡异的青绿色，水下的能见度却出奇地高。
"看那里！"小乔指向水下。隐约可见一片珊瑚礁形成环形，中央是个深不见底的黑色空洞。
晶体环突然剧烈震动，投射出三维影像——空洞下方有一座半透明的水晶宫殿，形状如同盛开的莲花！
"海之契就在那里。"我调整船桨方向，"但如何下去..."
话音未落，船底传来"咚"的一声闷响，接着是第二下、第三下...节奏如同某种古老的鼓点。大乔脸色苍白："它们在邀请我们。"
"它们？"
船身突然倾斜！一个巨大的漩涡毫无预兆地形成，将我们的小船瞬间吞没！冰冷的海水灌入鼻腔，我在混乱中抓住大小乔的手，三人被不可抗拒的力量拖向深渊...
意识模糊间，感觉有滑腻的手臂环抱住我，耳边响起空灵的歌声。当我再次睁眼时，已置身于一个梦幻般的空间——半球形的水晶大厅，墙壁随着外面游过的鲛人身影变换色彩。六个手持三叉戟的鲛人侍卫将我们围住，戟尖的蓝色晶体与玉玺纹路一模一样！
"陆地人。"为首的鲛人侍卫声音带着水波的震颤，"女王等你们很久了。"
我们被"请"进一辆由巨型海马牵引的透明舱车，沿着水晶通道向宫殿深处行驶。窗外景象令人叹为观止——发光的珊瑚森林、排列整齐的珍珠农场、甚至还有类似学堂的地方，小人鱼们正在学习星图。
"这哪是传说..."小乔贴在透明舱壁上，"根本就是高等文明！"
大乔却神色凝重："他们在唱《清商怨》的变调...我的琴..."
通道尽头是宫殿中心的女王厅。鲛人女王高坐在贝壳王座上，下半身是闪耀着青金色鳞片的鱼尾，上半身却与人类无异，只是耳后有鳃状纹路，双眼是完全的深蓝色，没有眼白。
"守望者终于来了。"她的声音如同海浪轻抚沙滩，"我是澜汐，鲛人国第七代守护者。"
我亮出手腕上的晶体环："您知道我们的来意。"
澜汐女王微笑，露出珍珠般的牙齿："海之契确实在此。但你们能付出什么代价？"
"代价？"我皱眉，"玉玺本就是守望者之物。"
"曾经是。"她轻摆鱼尾，"但自从徐福带着赝品沉船，真正的海之契就与鲛人血脉相连。"她看向大乔，"尤其是...混血儿。"
混血儿？我们齐刷刷看向大乔。她惊愕地捂住嘴："我...我不知道..."
澜汐招手，一面水晶壁变得透明，露出后面的基因图谱："初代守望者用优秀人类的基因创造了我们，也安排部分混血在陆上繁衍。乔家就是其中之一，专为监控玉玺能量。"
小乔瞪大眼睛："所以姐姐能感应玉玺...而我擅长机关..."
"正是。"澜汐点头，"但最近三百年，混血血脉越来越稀薄。直到她——"鱼尾指向大乔，"完美的返祖现象。"
水晶壁显示大乔的基因结构与鲛人女王高度重合，尤其是声带部分的波形图几乎一致。
"我需要她的声音。"澜汐直言，"鲛人王国的'共鸣水晶'正在衰变，只有乔氏混血的声带结构能修复。"
小乔立刻挡在姐姐面前："休想！"
"不是全部。"澜汐解释，"只需复制声纹图谱，但过程...会暂时剥夺她的音律天赋。"
大乔咬唇："如果同意...您就给我们玉玺？"
"不，是线索。"澜汐轻拍王座扶手，大厅中央升起一个水晶柱，里面悬浮着微缩版的星泪礁立体图，"海之契藏在海眼深处，只有特定频率的音律能开启通道。"
我警觉起来："什么频率？"
"《清商怨》的完整版——七弦琴奏，缺一不可。"澜汐看向大乔，"而弹奏者必须...付出记忆为代价。"
记忆！我猛然想起诸葛亮吐血的场景。难道他早就预知这一切？
小乔突然插话："如果我们拒绝呢？"
澜汐的表情变得冷酷："那么你们永远找不到海之契。而失去能量补给的鲛人王国，将在三年内消亡。"她眼中闪过一丝悲悯，"包括所有混血后裔...比如你姐姐。"
大乔浑身一颤。小乔还想争辩，却被姐姐拦住："我同意。"
"姐！"
"但不是现在。"大乔直视女王，"先让我们看到线索的真实性。"
澜汐沉吟片刻，点头："可以。"
她示意鲛人侍卫带我们去偏殿休息。说是偏殿，实则是个布满发光珊瑚的洞穴，墙壁上镶嵌着无数珍珠，每颗都映照着不同的星图。
趁鲛人离开，小乔从发髻取下一只微型机关虫："我在女王寝宫墙角发现了这个..."机关虫复眼的影像投射在洞壁上——是一幅被部分遮挡的星图，标注着徐福沉船的具体坐标！
"这位置..."我比对晶体环地图，"不在星泪礁下方，而在海眼另一侧！"
大乔轻抚琴弦："女王在试探我们...她没说出全部真相。"
突然，小乔的另一只机关鸟急速飞回，眼中红光闪烁！它投射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画面——星泪礁上空悬浮着三艘黑晶战舰，司马望站在首舰甲板上，身旁是...少年诸葛亮！那少年双眼泛着机械冷光，正用八卦阵图扫描海面！
"镜像诸葛亮！"我倒吸一口凉气，"铜雀台的克隆体！"
更可怕的是，画面显示他们正在部署某种巨型装置，形状如同倒置的玉玺，对准的正是鲛人王国所在！
"声波武器..."大乔面色惨白，"他们想震碎水晶穹顶！"
危急关头，诸葛亮留给我们的八卦阵图突然自动展开，投射出他预录的全息影像：
"若见此讯，说明镜像我已出动。"影像中的诸葛亮虚弱但清醒，"切记：海之契的通道需黄帝血脉者的记忆为钥，但真正的危险在于..."
影像突然被干扰，诸葛亮的脸扭曲成司马望的模样："找到你们了，变量们。"
八卦阵图瞬间自燃，化为灰烬！
鲛人侍卫慌张冲入："陆地人！海面有异动！"
澜汐女王随后游来，眼中首次露出恐惧："那是...灭世之音！你们引来了什么？"
我将司马望的威胁简要说明。澜汐的鱼鳞全部竖起："没有选择了。立刻进行声纹复制，然后我带你们去海眼！"
大乔坚定地走向水晶柱："开始吧。"
小乔拽住她的衣袖："姐！失去音律天赋，你怎么弹《清商怨》？"
"还有你。"大乔抚摸妹妹的脸，"你的机关鸟能记录音律波形...你可以代替我弹奏。"
澜汐女王示意大乔躺入一个贝壳状装置："过程会痛苦，但不会致命。"
当装置闭合的刹那，大乔的惨叫透过水晶壁传来，仿佛千万根针同时刺入耳膜！小乔拼命想冲上去，被鲛人侍卫拦住。五分钟后，装置开启，大乔虚弱地爬出，而她的声音...变得沙哑平淡。
"成功了。"澜汐手持一块发光的水晶，"共鸣水晶有救了。"她转向我，"现在，履行我的承诺。"
女王引领我们穿过秘密通道，来到宫殿最底层的禁地。这里没有水，是个干燥的球形空间，中央悬浮着一块巨大的蓝色水晶，内部封印着一枚玉玺的虚影！
"海之契的投影。"澜汐解释，"真品在海眼深处，需要..."
突然，整个宫殿剧烈震动！水晶壁上出现裂纹，海水开始渗入！
"他们开始了！"澜汐脸色大变，"灭世之音在破坏穹顶！"
小乔迅速组装机关装置："给我《清商怨》的谱子！"
澜汐将记录音纹的水晶按在小乔的机关琴上："来不及去海眼了！就在这里弹奏！"
小乔的机关手指在琴弦上飞舞，《清商怨》的音波与蓝色水晶产生共振，形成立体星图——显示海眼的位置就在我们正下方三千丈处！但通道入口需要...
"黄帝血脉者的记忆为钥。"澜汐催促，"守望者，决定吧！"
大乔虚弱地举手："用我的...我已经..."
"不！"我厉声打断，亮出手腕上的晶体环，"用我的！我是初代守望者直系后裔！"
澜汐震惊："你确定？这可能会抹去你所有的守望者记忆！"
又一波剧烈震动！穹顶裂痕扩大，海水如瀑布般倾泻而下！
"没时间了！"我冲向水晶，"怎么做？"
"触碰它，想着你要开启的通道。"澜汐将我的手按在水晶上，"然后...放手。"
晶体环与水晶接触的刹那，一股无法形容的剧痛席卷全身！记忆如走马灯般闪回——
洛阳城头的初遇；
静亭中的对弈；
赤壁的火光；
月英消散前的微笑...
"不！"我本能地想抽回手，但水晶产生强大吸力，记忆被源源不断抽取！就在意识即将模糊时，水晶突然爆发出刺目蓝光，地面裂开一个圆形通道，海水形成螺旋阶梯直通深处！
"成功了！"澜汐惊呼，"海眼通道！"
小乔扶起我："秦大哥！你还记得我吗？"
我茫然地看着她，脑海中一片空白。我是谁？这是哪里？面前这个满脸泪痕的姑娘为什么叫我秦大哥？
穹顶彻底崩塌的前一刻，澜汐将一个珍珠塞入我手中："记忆珠，暂时保管你的回忆。现在快走！鲛人卫队会掩护你们去海眼！"
我们被推入螺旋水道，在湍急的水流中直坠深海。上方传来水晶宫殿崩塌的轰鸣，和鲛人战士们迎战灭世之音的悲壮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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