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去忙。”老头儿不留了,反而催着杨玖去忙,等杨玖走出去几步老头又想起来了,急急忙忙走出去喊着,“丫头,怎么称呼啊,总不能一直丫头丫头的叫唤着。”
“爷爷,我叫……”
十二伯拦住了杨玖,对着老头说:“你喊她大丫就行,村里都这么喊。”
老爷子乐呵呵地说,“行,不耽误你们干正事儿了,以后有空来家里坐坐啊,我家老婆子可会做吃的了。”
“谢谢啦爷爷。”
走出去几步,十二伯才叮嘱着杨玖,“大丫,虽说我们是种地的乡下人,但女孩子的名字怎么能随便说。”
此前十二伯都是不在意的,可不知怎么的,站在高大院墙下,他觉得自己是健牛蹄子下的一只蚂蚁,一开始连说话的勇气都没有。
十二伯神色复杂地看了眼走在身侧的姑娘,身量还没有彻底张开,受了一番苦,还瘦了不少,但她敢站在朱漆大门前,扣动看起来就很贵的门环,能够对待村中老人那样对待高墙内走出来的老人……因为有她的存在,自己才有了说话的勇气,他竟然和一看就很贵气的老头掰扯。
十二伯嘿嘿笑了起来,“大丫。”
“嗯?”
杨玖想的是名字都不能随便对外说,好糟糕的古代,她从小接受的是独立自主的教育,不是当别人的附庸,院长奶奶说过他们这些没有父母帮助、没有家庭助力的孩子更应该学会坚强独立,真郁闷啊。
“没什么,没什么,突然忘记要说什么了。”
十二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他就是想喊喊。
杨玖,“哦。”
十二伯琢磨着要挣钱,等徭役结束了多打两份工,攒钱让小儿子大孙子去读书,铁柱说得对,想要过好日子还是要读书、明事理!
一头猪呼啸着从身旁跑过。
杨玖,“……”
其余两人,“……”
又有一群人叫喊着从旁边跑了过去。
杨玖回头看,“就是那头猪吧,真能跑。”
张平安点头,“应该就是那头,都快跑出村子了,再跑下去进了芦苇荡、蓬草堆,就更加难抓了。”
杨玖皱眉,“完球,我咋杀猪。”
张平安不解,杨玖口中偶尔蹦跶出来的字他不懂什么意思。
“抓猪是田家人的事儿,我们先去田家等着吧。”
“只能这样了。”杨玖无奈。
那头猪精力旺盛,嗷嗷叫地跑进了田里,杨玖诡异地觉得它在溜人,抓它的两拨人砰地撞在一起摔进了田埂旁边的排水沟里。地里的青麦不怕踩,本来在田垄上点种蚕豆人支着锄头看热闹,猪在自家田里面三进三出丝毫不慌。
人毕竟是人啊,不懂兵法作战之术,但有最朴素的协调合作大概是根植在民族基因里的密码,杨玖见到一个年纪略长的男人做了几个手势,她猜测是绕到猪的后面包抄。
还真是。
杨玖见几个男人矮着身子,摸到了猪的身后。
他们看着年长男子的指挥,等男人振臂几个年轻的扑了上去……
猪跑了!!!
刺激啊。
杨玖差点没忍住给猪鼓掌,在绝对的力量和速度面前,再多的技巧都是徒劳,这头年轻的、健壮的、吃饱喝足的、养精蓄锐的猪的确很猛。
“他们为什么不开口说话?”杨玖纳闷,“难不成怕猪听到。”
“猪精着呢。”十二伯显然也看得津津有味。
杨玖是看到过研究说猪的智商其实很高。
“那它不能太聪明。”
否则她杀猪会有负罪感。
张平安嘟囔着,“猪就是很聪……”
他被十二伯推搡了一下,不解地看向十二伯,十二伯看都没看张平安,点着头说:“肯定不聪明,就是个畜生能聪明到哪里去,傻着呢就知道吃吃喝喝,喂猪的时候抽两下才知道挪窝。”
杨玖笑了,轻轻地点头,“嗯。”
张平安扭头看着杨玖姣好的侧脸,又看了看十二伯对着杨玖流露出慈爱的眼神,他忽然心口就闷闷的,垂在身侧的手暗暗地捏了捏裤脚,但就是觉得心里面劲儿不对了。
想开口附和十二伯,好像已经错过了接话的时机,此后走在旁边变得沉默。
杨玖没有那根时刻关爱身边人情绪的神经,就算是注意到了张平安的闷闷不乐也不会理解这少男心究竟怎么了。
“十二伯,那田家是何等人家呀?”
“我给他家通过烟囱,他家老爷子很事儿,早年间逃饥荒来的入赘到了田家,娶了田家的大姐儿,就是现在的田老太太,老太太蛮明事理的,不过一直压着丈夫一头,老爷子在老妻面前嘀嘀咕咕腰板硬不起来,就比较事儿。”
十二伯八卦。
谁说男人不八卦的,那简直是对性别最大的误解和歧视,男人八卦起来有时候没底线还尽往下三路跑,八卦起来更加没个顾忌,像十二伯这种走南闯北到处做工的男人,耳朵里听到了更多别人家的密辛。
他在外不是个善谈的,甚至有点闷,但经常把一肚子话带回家和妻子在床头说。
顾及到杨玖,他说的就含蓄多了,“前两年老太太生了场大病,好了后半边身子就不利索,田家的老头找到了机会就吵着让孙子改姓,要收拾行李认祖归宗去,笑死了,田家给他吃给他喝的,到头来还想着改姓。”
“田家的儿孙就乐意?”
“乐意个屁,田家有田有产的,谁改了姓谁这些东西就没有,傻子才乐意,老头那边的亲戚据说穷的很,当年饥荒一窝一窝的死,也不剩几个亲人了吧。”
“哦哦。”
杨玖明白了,杀猪的时候会挑刺的就是这个老爷子了,十二伯说这些就是让她注意着这个老头。
“领头抓猪的那个看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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