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发送顺序，他是从最后一条看起来的，所以自始至终心态都保持得很乐观平静。
就算看到那张他戴着黑色复古大波浪假发，穿着红裙子，冲着镜头眨眼的杂志内页照片情绪也没有很激动愤怒。
他现在很冷静。
前所未有的冷静。
首先，他先打开了这个人的朋友圈，想确认一下他的身份，又是从哪里得到他给杂志社拍的女装照片。
z的朋友圈只有一条，还是去年过年发的烟花照片，附了三个‘过年好’，十分之简洁。
倒是资料上显示是个粉色的小人。
不过池连在这条仅有的朋友圈底下看到了先前和他对接投资项目的负责人，不仅点了赞，还十分殷切地回了很长的一段话。
大致意思就是感谢您过去一年的栽培巴拉巴拉，再次祝您和您的家人新年快乐巴拉巴拉……
他还记得这个负责人十分八卦和颜控，当时看到他的样子就两眼放光，没想到还有这么正经的时候。
看来这个人还是钟氏的高层。
在钟氏领导层这么赚钱吗？
池连还是忘不了一张一万那句话给他的震撼，本想找负责人问清楚这个人到底是谁，转念一想贸然问人还是觉得有些不妥。
万一人家也想知道领导加他好友想干什么怎么办。
毕竟这事也不太‘光彩’。
要是他刚才没心动就算了，但是现在，比这件事更不光彩的是他刚才蠢蠢欲动的心。
犹豫片刻，发了一条【我是男的】。
刚想把软件退出来，想了想这可能是个富婆，他又补了一句，【取向也是男。】
才把软件退出，采取了冷处理。
这人口气这么大，肯定是骗人的。
说不定他还被卷入了什么阴谋诡计之中，索要照片就是被人套取把柄，而且他已经和人家说清楚了。
池连一边被害妄想，一边安慰自己放下这笔不义之财是对的，万一对面是什么牛鬼蛇神怎么办。
为了转移力，他准备收拾一下今天的战利品。
叮咚一声——
您有一笔来自z的【转账】请收款
叮咚——
您有一笔来自z的【转账】请收款
叮咚——
……
叮咚——
……
池连：“！”
池连：！！！
他睁大眼，紧盯着震得叮咚响的手机页面。
豁！
夺少？
社交软件单笔最高转账五万，一天最高转账限额二十万。
这位z小姐用阔绰的财力告诉了池连他并不在意他是男的，甚至不在意他是个gay。
池连呆呆地盯着这仿佛触手可及的二十万，觉得自己本来就摇摇欲坠的底线马上就要全线崩溃。
这个橘黄色的小条点下去，就是五万块钱。
再点一下，就是十万，再点一下……
不，他不能这样！
池连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自己的眼睛从那四根小黄条上艰难拔下来，狠狠心摁灭了手机。
他得找点事情转移一下注意力。
干点什么好呢？
池连找不到事情干，在屋内急得团团转。
澡也洗了，牙也刷了，床单是昨天才换的，桌子是前天才整理过的，今天的战利品刚才已经收拾完了，工作室他的部分得大沉搞完才能继续…
忽然，他的目光落在了那件被他随意扔在床尾的吊带裙子。
也是唯一一件还没有归宿的‘战利品’。
对于穿女装这件事，池连虽然没有特别喜欢，但也不抵触不拒绝，因为母亲职业的关系他小时候还被扮过洋娃娃和小女旦，对反串这件事接受良好，不会觉得穿裙子就是异类。
不过现在他对那件裙子的心理很复杂。
脚步一步一顿地走过去，拿起来，展开——
他想，这么打眼一看还挺漂亮的。
下一秒，又将裙子扔到床边。
转过身，瞅两眼。
再转几圈，瞅两眼。
转了三十来圈后，裙子就莫名其妙套住了他身上。
池连：……
没办法。
他给的太多了，我实在拒绝不了。
既然裙子都套上了，拍一张照片也不算麻烦。
他开始给自己洗脑，心态转变得十分丝滑。
事实证明，amanda身为时尚杂志主编的审美十分了得，尽管杂志销量十分惨淡，全是她身边的亲戚好友买的。
这件色彩低调高级的铅灰色吊带抹胸长裙虽然没有任何坠饰和花纹，但剪裁得十分巧妙得体。
没穿在身上前像直筒，穿上身却十分贴合池连高挑的人体线条，修身却不紧身。
两根细绳一样的吊带贴在冷白凸出的锁骨上，腰身略微收紧，似乎盈盈一握，也突出了挺翘的臀部弧线，长度到他的小腿中间，露出似乎一折就断的脚踝，就连胸前一片平坦的样子也被神奇的剪裁修饰得十分合理。
池连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合理怀疑amanda早就对自己觊觎已久，这比他自己挑的男装都合身。
因为头发剪了，格外突出脸部轮廓的男性部分，像个男生女相的少年，但到底不像个女孩。
他不确定对面这个人到底要什么样的女装照，所以只随意拍了两张自己穿着裙子，脖子以下不露脸的对镜照片。
技术不到位，有几张还是糊的。
好在虽然池连对自己稀烂又不自知的拍摄技术很盲目自信，但他的脸和身材还是撑住了这场自己对自己的考验。
池连迫不及待地打开对话框，将z的微信号复制下来，再用小号给人发了一条好友申请。
虽然他贪财，但至少现在，他还没有被这二十万冲昏了头脑。
书房里，钟致秋等了一会儿，没想到等来的不是照片，而是一个陌生的好友申请。
申请只有四个字：
【通过看照】
名字是……青葱小茉莉？
倒是和刚才一本正经的‘池连’完全不是一个风格。
他好笑地点了通过。
然后下一秒一连串的图片就噔噔噔的传了过来，消息也紧跟了过来：
【给你算一万，今天转不了就先欠着吧。】
钟致秋笑了，不过看到照片后笑意就渐渐收敛了。
指尖在几张同一个角度，或糊或清晰的对镜自拍照之间来回滑动，神态不变，只是滑动的速度越来越慢。
眼睑微垂，掩住了看着照片越发灼热黏腻的眼神。
这边池连发出去之后就松了一口气，并不清楚对面的挣扎与欲望，还沾沾自喜自己多么磊落和大方。
说是一张照片，还附赠了不少，而且还是延迟到账，提前交货。
不过，既然要长赚这份钱，一条裙子也不行，还是要再购置一些装备。
说干就干，他打开amanda的聊天框，迅速约好了下次购物的时间。
天凉了，钟氏该破产了。
翌日，早上六点就打过来的一万转账更加坚定了池连想要拍垮钟氏的决心。
一万块钱被他分成了两份，一份留作购置下次拍照装备的经费，剩下一大半被他投入了工作室的数码小金库，准备攒够钱就把工作室电脑的显卡全换了。
虽然工作室的日常运行资金空缺已经解决，但硬件设备更新（换最新款配置）还是需要自行更换，他们目前还是处于省吃俭用的状态。
池连把这笔钱存进去之后被自己舍己为人，奉献小我的精神和觉悟感动得一塌糊涂。
工作室其他人以为是他模特兼职赚来的，只有徐鹤若有所思地看了眼他已经坐下开始工作的背影，觉得他今天似乎哪里有些不对劲。
虽然池连已经把拍垮钟氏当做一份很认真的事业，但是在真正的事业面前，还是放在了后面。
就这么学校、工作室两点一线的忙了半个月，在一个美好的周末，他终于放下手里暂时告一段落的工作，有时间赴一场和amanda女士的购物约会。
这半个月，他一直在忙，没有和z说过一句话。
那边也很沉得住气，一条消息也没有。
不过，池连算了算自己下个月的生活费，觉得自己应该也是时候和金主联络一下感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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