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汽水淼淼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穿越了chuanyuele.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苏霜愣了一会儿，然后为了确定他不是在撒谎，仔细地观察着他的面容。
没有看出任何破绽后，她心里的那团怒火总算熄灭了。
但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又确认了一次：“您的意思是，当初祖父那么做只是想保护你和母亲？”
宋康当然看出了她眼里的怀疑，于是斩钉截铁给了她回应：“是的。那时候小殿下已经成功顶替了梁羽的身份，梁羽病死的事情也只有裴先生和裴夫人知道，他们当初秘不发丧，就是为了给殿下留一条退路，你祖父跟随戾帝出京的时候，对时局还有期待，但你裴先生……”
“你是说裴先生在出京的时候就在替……在替里面的那个人寻找退路？”苏霜实在不知道怎么称呼梁羽，只能这么问。
宋康被她奇奇怪怪地称呼逗笑了，却没在这种时候纠正她，忍着笑意继续解释：“嗯，裴先生早已打算，所以从寿春出逃的时候他其实已经安全了，你祖父没必要将我们两兄妹当作挡箭牌。至于后来……朱氏误以为我和你母亲是前朝遗孤找上门，是因为他们并不知道小公主过世的事情，你祖父又没来得及掩饰宋仪孩子的真正去向，朱氏调查一番，这才想岔了。”
苏霜沉静下来，虽然一切听上去都过于巧合了，但她知道宋康没必要在这种时候骗她。
但她心里还是别扭，又想起母亲，声音带着怒气质问：“那后来呢？后来你认下身份又是怎么回事？还有，你为何要骗母亲？”
宋康看着她，叹了口气，然后望向远方陷入回忆：“后来，朱氏在确认我身份后，直接找上了门，那些人说是朱氏后人，却和真正的朱氏关系不大，就连那个什么所谓的朱相的小儿子，也不过是一个通房丫头生的孩子，从来没有机会面见过太子，所以他们自作聪明的查明真相后对我的身份深信不疑。”
“可是你们在寿春露过面，尤其是您，您那个时候应该五岁了吧，又是守城将军的孩子，怎么会有人不记得你的样子呢？”苏霜找到了不对的地方，寿春的时候母亲尚在襁褓，朱氏的人没绝对不对倒是能说得过去，但宋康离开寿春的时候已经大了，之后模样再怎么变化，也不至于让人一点也认不出。
宋康收回视线，回头，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聪明。”
然后他没有暂停地解释：“他们不知道我和你母亲的身份，是因为我们并不是和父亲他们一起进京的，去寿春也是后来的事情。父亲在我带着你母亲找去的时候，害怕朱氏拿我们的性命作威胁，一直将我们藏在你祖父当时在寿春的府邸，从始至终都没有人知道宋将军的一儿一女也在寿春，所有人都以为我们因为民乱死在老家了。”
“你们也没随外祖父进京？”苏霜说着想起了在裴府找到的那些信。
宋康陷入自己的思绪，忽略了她话里的那个也字，看着她的脸笑得温柔极了：“你这张脸，不仅和你母亲长得像，和你外祖母，其实也有几分神似之处。”
“外祖母？”苏霜惊讶。
宋康点了点头后自顾自地说着：“当初朱氏跋扈，父亲为了我和母亲的安危将我们留在了佑杨老家。直到永光三十三年，父亲师兄弟几人大权在握，朱氏为了威慑父亲，派人来老家捉我和母亲。母亲虽然没读过什么书，也不是什么大家闺秀，但她向来机敏，察觉到不对后立即带我进京找父亲。我们和父亲团聚后，因为害怕朱氏再下黑手，就一直隐姓埋名在京城生活，母亲也是在那一年怀上了阿宁，之后父亲仕途顺利，一切都往最好的方向发展，谁曾想……”
宋康突然停了下来。
苏霜没有催促，她知道他为何停顿：他是在为先太子的死惋惜。
其实不止他，苏霜在知道所有的过往后，也觉得惋惜，那人要是还活着，必然是一代明君，也不会有那么多人枉死。
“之后京城就乱了，当时父亲在京外大营，来不及赶回来，我们府邸遭歹人闯入，虽然最后成功反杀了出去，但母亲摔了一跤后难产了，最后撑着一口气诞下你母亲后就走了。”
宋康越说表情越暗淡，这段过往已经埋藏在他心里几十年，他从来都没有和人说过，现在说出口，才发现过了这么些年，这些不好的往事还是历历在目，他一点也没忘。
苏霜看着他的样子，想安慰两句，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她在今天之前都不知道有外祖母这个人。
“后来父亲安排了他的副将今泽师傅带我和阿宁逃亡。我们本想逃回佑杨，却发现去那里的路已经被叛军堵了，只能往南逃。我们一路逃到寿春附近，在听到父亲也追随戾帝到了寿春后，今师傅带我们和父亲接上了头。之后，父亲为了我们的安全，将我们藏在了你祖父那里。再然后，父亲……父亲似乎预感到要出事，或者说，他已经感觉到了朱氏对他的杀意……据后来你祖父和我说的，父亲当时因为几场以少胜多的战事在军中积累了威望，而这，是朱氏绝不能容忍的。父亲也许已经察觉到了危机，这才和先太子妃里应外合地计划了一出金蝉脱壳的戏码。”
“先太子妃？”苏霜疑惑。
宋康：“嗯，那么多人都以为先太子的后人没了，不仅仅是因为当时局势混乱，最主要还是因为先太子妃的功劳……先她当时虽然被朱氏软禁，但有我父亲他们在外通风报信，对城内的状况还是了如指掌。我至今不知她和父亲计划了些什么，你祖父和裴先生也不知道，只知道她在父亲被人害死之后，偷偷将小殿下送了出去，然后一把火将软禁自己的府邸烧了个干干净净，火扑灭后，朱氏的人在不仅找到了她的尸首，还找到了一大一小，一男一女两个孩童的尸首。”
苏霜被震撼住了：“先太子妃是自尽而亡的？”
她一直以为她是病死的……
这……
宋康看向她：“朱氏封锁了消息，我起初也以为是……直到后来，今师傅在我们安全后，给你祖父和裴先生看了两封信，这两封信，一封是我父亲写给你祖父的，一封是先太子妃写给裴先生的。”
他停顿一瞬，苏霜屏息没有打扰他。
宋康不知想到什么，突然笑了：“我时常想着，若是先太子不是那样的端方君子，若是他不信守承诺，和你祖父他们交代一下和高皇帝之间的关系，是不是就没有后面这些事情了……父亲和先太子妃也不会用自己的性命做筹码，给我们隐姓埋名，做普通人的机会。”
“这才是你这么多年一直护着他的原因吗？”
苏霜总算想通了。
当初她就觉得奇怪，寿春那样以易守难攻的地方，怎么会因为一个初出茅庐的将军没了就迅速破防了？
原来，这里面还有先太子妃的一份功劳。
想到这里，她叹了口气，也难怪舅舅会将里面的那个人护的死死的，现如今的局面是太子妃用命换的，舅舅护着她的孩子，确实没什么不对。
毕竟当初，他们所有人都不知道先太子和高皇帝之间的友谊，只以为一旦城破，必死无疑。
谁都能看出大梁气数已尽，但要公然叛逃又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只有从内部瓦解，才有逃出生天的一线生机。
而这一线生机，是两个深爱自己孩子的父母作为牺牲换来的。
“舅舅，你不该瞒着母亲的。”和刚才一样责怪的话，但苏霜这次的语气却平和了许多。
“不管你信不信，瞒着你母亲这件事，是我这辈子做的最后悔的事。”宋康突然十分郑重地说道。
苏霜认真地会看他：“我信你。”
宋康看上去松了口气，然后轻声和她解释：“朱氏找上门后，敌在暗我在明，为了不暴露所有的事情，你祖父和裴先生不得已将计就计坐实了我的身份。我当时也没想过朱氏能苟延残喘这么久，所以同意了他们的计划。也是因为这样，我才没有告诉你母亲。却没想到，朝中局势越发复杂，等你祖父再想将我的身份公之于众的时候，已经没有人会相信了。后来我想过很多次，朱氏的那些人，从头到尾根本就不在乎我是不是真的宗家后人，他们只想借着先太子遗孤的名头行事，就算先太子遗孤真的没了，他们也能随便找个人坐实身份。”
听到这话，想起朱氏一贯的作风，苏霜觉得他说的很有可能真的发生。
那些人从来不是什么会讲忠义的人，只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聚在一起的乌合之众罢了。
“最初，我不告诉阿宁是因为我没想到朱氏能闹这么久，觉得没必要拿这些事情去烦她。后来，等朱氏在后宫掀起波澜的时候，我想告诉她，却无意间从朱氏那里得知了端王也参与了进去，就又瞒了下来，那个畜生已经做下错事，我害怕她伤心才……再后来，她无意间得知了假身世，主动放弃和端王私情的时候，我还因此松了口气……”
宋康说着，眼角有晶莹落下。
苏霜不忍心转过了头。
宋康却还在说：“之后的事情你也知道了，我总是自以为为她好，什么都不和她说，想着这样是保护她，却没想到这样的保护会变成她的催命符……”
“别说了。”苏霜哭了，她回头看着宋康声泪俱下，“舅舅，别说了。”
作者有话要说：
新文求预收啊，新文求预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