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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是从前的白琼,还是现在的姜问钰都不是被小心保护起来的花瓶瓷器。
但东方权觉得有哪里不一样了。
究竟是哪里不一样呢?
东方权慢步走在长廊上,手指摩挲下巴,皱眉思索。
忽然,有两个字在他脑海里一闪而过。
未来!
对,就是未来。
姜问钰似乎有了冲破一切重塑自我的勇气。
她有独属于自己的过去,也有只为自己开创的未来。
想起少女语调轻快说‘我未来有打算喜欢上他’,东方权便觉毛骨悚然。
打算喜欢……
简直是个天大的笑话。
无论姜问钰是真心,还是假意。
只要让神经病祝离枫听到这句话,他肯定会发疯抓狂。
祝离枫自小感情淡漠,不知害怕、恐惧、畏惧,且极其厌世。
为了避免他走极端,白紫皇后让祝离枫跟在身边,学文练武、研究医术毒物……
少年也不负期望成为了一名战功赫赫的常胜将军。
他本该当好一条忠心的狗,却生了不该有的心思。
狠戾绝情的祝离枫是一位无比忠贞的信徒。
他所信奉的神明是阿琼殿下。
神,是神圣不可侵犯的。
纪言行怎么也没料到,自己今天从牢里被请出来到厢房用山珍海味招待,没多久,又被绑回了牢里。
幽暗的牢狱里,谈殊神色冷淡看着双手被绑在身后的纪言行。
谈殊站在纪言行面前,颀长挺拔的身姿挡住了光线,在地上落下一团黑影。
纪言行瞧不清青年的神情,只感觉到他浑身散发出的冷沉气息压迫感十足。
饶是见惯场面的纪言行也不由得眼皮一跳。
先是利用仲子扁的书信引谈殊离开都城,后又跟仲子扁撺口供欺瞒谈殊和姜问钰。
这两个无论哪一个,都足以让谈殊除掉纪言行。
谈殊从不是心慈手软的人。
纪言行儒雅的面容顿时变得煞白,脊背如爬上一条毒蛇,寒凉刺骨。
“谁派你来的?”谈殊目光轻点纪言行,偏冷的嗓音在寂静的牢里更显冰冷。
“没有任何人派我来。”纪言行尽量保持冷静,声线却不自觉颤抖,“纪某虽不是名门贵族出身,但也有骨气,一生只认一个主。”
不是祝离枫。
谈殊眼珠微动,心里生出一个答案:“白紫?”
纪言行说:“皇后于我有再造之恩,毕生难忘。”
白紫以新皇帝不能伤害原先的朝廷官员、无辜百姓为条件,跟敌军谈判,打开城门,让敌人灭了瀛国。
新皇帝言而有信,但玄鹰门只忠于白紫和陆湛,一身忠骨,不愿意臣服。
在白紫和陆湛死后,玄鹰门的人死了大半,剩下的小部分有谴责白紫打开城门、害死明君的,也有始终忠于白紫这个人的。
祝储是前者,纪言行是后者。
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他们的使命都一样——
复国。
后宫失火,白紫的尸体可以辨认,但另外一副尸体却无法确定是小殿下的。
纪言行一直坚信着小殿下没死。
皇天不负苦心人,终于让他找到了。
谈殊问:“既然你对白紫一片忠心,又因何在船上下杀手,把姜问钰置于险地?”
谈殊自认和白紫无仇无恨,白紫生前绝不会留下什么要杀他的指令。
他跟白紫唯一的联系便是他喜欢她的女儿。
“此事我并不知晓。”纪言行道,“我与人做了个交易。引世子爷至此,对方便告诉我小殿下的下落。”
祝离枫利用纪言行引谈殊到霖州,想趁机杀他,但没想到,姜问钰也会一同来。
书信一事,幕后黑手是祝离枫。那跟仲子扁打架呢?
“为何与仲子扁起冲突?”谈殊问。
纪言行气愤道:“陛下因国而亡,怎可允许莽夫随意辱骂!”
谈殊大致能猜到仲子扁怎么骂陆湛皇帝的,窝囊、懦弱。
纪言行这人,在姜问钰的面前,一口一个仲神医,背地里却骂仲子扁莽夫。
纪言行和仲子扁打架被官差抓纯属意外,至于纪言行为什么不提前走呢?
无非是觉得仲子扁被抓,说不定姜问钰会来。
纪言行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他只不过是想见小殿下一面。
想到姜问钰,纪言行便不由自主欣慰道:“小殿下不愧是皇后和陛下的孩子,出落得亭亭玉立,让人见了便欢喜,同儿时一般。”
谈殊心道,这么明显的事用得着你说?
不过,同儿时一般,这倒是让谈殊难得生出了点好奇:“你见过她小时候?”
“自然。”说到这个,纪言行眼神放空望着半空,回忆道,“小殿下小时候不仅长得粉雕玉琢,惹人喜爱,还颇具帝王风范,年纪虽小却从不怯场,一举一动皆是落落大方。”
“我到现在还清晰记得有一年中秋佳节,她见着我,小跑过来给我送月饼。”
姜问钰揣着月饼,扬起笑脸,欢快地朝你奔来。
谈殊想,这没有人能拒绝。
“在皇后和陛下的教导下,小殿下德才兼备,若是大瀛不亡,定是一位风华绝代的女帝。”
说到这个,纪言行又开始感叹了。
“白紫皇后从来都算无遗策,灭国后,知晓我们不愿意为新皇帝卖命,特地安排我们假死,给予我们新的身份,可她自己却……哎!”
聊到小时候的姜问钰,让谈殊心情变得愉悦几分,加上纪言行是白紫的忠臣,基于对心上人母亲的敬意,他没再为难纪言行,随口问几个问题便叫司徒荣把人放了。
这老头,命真好。
谈殊回来时,仲子扁结束了狼吞虎咽的进食,正和姜问钰面对面坐在桌子边,查功课。
“你师伯真不是个东西,连这都能忘了教你。”仲子扁骂骂咧咧道,“下药一百二十五种,为佐使,主治病以应地,多毒,不可久服,欲除寒热邪气,破积聚愈疾者,本下经。”
姜问钰双手捧着杯子,点点头。
她表面听得认真,心里却在想:
不止别人认为仲子鹊是她的师父,就连仲子扁师父本人也觉得仲子鹊才是她的师父。
“说了那么多,有不懂的吗?”仲子扁拎起茶壶,给自己斟满,又眼神示意姜问钰把杯子递过来,给她倒茶。
姜问钰:“有的。”
“很好。”仲子扁说,“留着回去问你师伯。”
姜问钰:“嗯!”
姜问钰乖巧捧着杯子喝水,余光瞥见懒散倚靠在门上,好整以暇看着他们的谈殊。
她侧首,望过去:“世子,你回来啦。”
姜问钰看过来的时候,谈殊弯唇笑了一瞬,随后神色如常地朝她走过去。
仲子扁斜瞥谈殊一眼,哼了声,还没开口说话,司徒荣便大步走来。
“你、你就是仲子扁神医?”司徒荣握住仲子扁的手,激动地语无伦次,“天呐,神医竟在我身边!”
仲子扁云游四海,到处行医,人虽然破破烂烂,但名声打得很响亮。
谈殊垂眸看着姜问钰,想起先前纪言行的话,心有些动容,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走吧。”
“师父呢?”姜问钰指了指被司徒荣缠住的仲子扁。
“稍后会有人送他回去。”谈殊说。
姜问钰点点头。谈殊做事,她还是放心的。
两人跨过门槛,并肩往外走。
姜问钰好奇道:“世子,你跟那个权二是怎么认识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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