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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让她发现他骗她，她就杀了他？
谢晏不以为意，挑眉笑道：“求之不得。”
他拉过宋凌手腕，舔舐宋凌葱白的指根，黑沉沉的眼凝视着宋凌。宋凌熟悉他的目光，二人是夫妻，接下来发生的事顺理成章。
第二天，谢晏醒来，他道侣已经离开，看着身旁熟悉的空落落的床榻，不禁哑然失笑。
他以手支颐，侧眸看着宋凌睡过的位置，漫不经心地想着，宋凌合该扔几枚灵石才对得起他的身份。
相拥而眠，独自醒来，不像是夫妻，倒像是他是她花钱买来的。
他胡思乱想了一会，换上衣物，披上宽大的外袍，走到院中。宋凌不在。他有些惊讶，却也觉得她估计是练剑去了，不一会就会回来，于是找到刻有棋盘的茶几开始自己和自己对弈。
对弈半盘，宋凌还没回来，他意识到或许宋凌不是练剑去了，今天她不会再回来了。手里的棋子顿时没滋没味起来。
白子被随意掷回棋盘，他披散长发起身回紫微峰主殿，找到积压的公务开始处理。郑靖照旧来给宫殿的白色桔梗换水看到他时，吓了一跳。
“仙尊……”
“嗯。”谢晏看着公文，应了一声，挥毫落纸笔走龙蛇行云流水。都是无聊小事，该杀。
直到摊到清雨峰公文。老婆禀报这月清雨峰灵石收支，竟有盈余，老婆真勤俭持家；老婆禀报这月除妖安民数量，遥遥领先，老婆真厉害。
虽然知道这些文书不是老婆亲笔所写，但看着上面老婆的法力印记，谢晏小心翼翼提笔回“阅”后，在老婆印记旁盖上自己印记。
老婆印记和其他峰主不同，其他峰主都是方形印，只有老婆是长方印，为和老婆相配，他也改长方印，不知老婆注意没有。
他愉悦盯着公文上两个相配的印记，直到郑靖再次尴尬出声。
“仙尊……”
谢晏这才抬起眼皮，懒懒看向郑靖。
郑靖说：“仙尊琨玉秋霜，宋尊者实在并非良配，还望仙尊早做决断，勿使白玉微瑕。”
谢晏没有说话，唇间笑意仍在，郑靖却觉眼皮一跳。他自幼与这位仙尊一同长大，自认对其有所了解。眼前这位仙尊越沉默时，心思越深。
可他不明白，四海之内，莫有不服谢晏仙尊之人。谢晏仙尊何必又为所谓莫须有名正言顺的名声和宋凌尊者在一起。
如果说以前，尚可以用眼不见为净解释。如今，宋凌尊者都将人带回清雨峰，他不知谢晏仙尊还有何忍让念头。
宫殿内寂静无声，许久，郑靖听坐在高位的那位仙尊开口。
“郑靖，我记得你还有十余年寿元将限。”仙尊笑吟吟出声，“既然如此，你还是留在弟子寝殿，好好修炼。这紫微峰，不需要你来侍奉。”
他们这些散修弟子侍奉紫微峰，紫微峰给予相应报酬。不需要他侍奉……
郑靖顿首，“是。”
谢晏冷眼看他，到底克制住心底恶意，“算了，下不为例，教好你和你手下那群弟子。”
这是这次放过他的意思。郑靖：“是。”他很清楚谢晏仙尊的意思，下次他要是还在仙尊面前说宋尊者的不是，就会被仙尊赶出去。
可是……
他犹豫半晌，沉默行礼退下。
谢晏随手扔下笔。白玉微瑕吗？到底谁是白玉。
他又想起宋凌，干脆起身去看他妻子去哪。反正他现在还病着，懒得处理公务正常。他随手招来弟子，在知道宋尊者去了藏书阁，施施然也过去了。
藏书阁分四层，一层任意弟子包括其他宗门弟子都可翻阅，二层仅供玄天宗弟子，三层仅供亲传弟子，四层只有少数几个峰峰主拥有钥匙。
按理来说宋凌还继承尊位前，是进不来四层。但明婳尊者一向信她，从正式拜入玄天宗起，明婳尊者的峰主令牌一直在宋凌手里。
当年她就是在浩瀚如烟的藏书阁四层发现有关小无情道记载，然后自己研究琢磨入的小无情道。记载小无情道的那本书上还有宋凌留下的印记，多年过去，印记还在，说明没被人触碰过。
她拿起那本书，正准备翻到当初阅读的那页，透过那短短几句简介记载琢磨小无情道精进之术时，身后传来声音。
“《无情道注疏》，宋尊者，你看这干什么？”
宋凌一惊，还以为是哪峰峰主，回过头，就见陆巡站在她身后，他眼睛漆黑，神色无辜。
这里是藏书阁四层，其他人哪怕是剑尊也进不来。
宋凌合上书籍，很平静地问：“你怎么来的？”
陆巡没有说话，他是谢晏分神，灵魂里有谢晏印记，脑海里有玄天阵法功法，能进藏书阁四层很正常。但他暂时没有暴露身份的打算。
“你猜？”他故意问。
宋凌没有猜，陆巡是仙主派来的，左右不过借仙主的手段。她手里的书顿时千斤重起来。用仙主轻易能闯的藏书阁的功法，真的能打败仙主吗？
更何况，她修习的不是原本，才是原本衍生的错误功法。
陆巡将她手中书籍抽出，塞回书架说：“无情道虽是顶级功法，但修的是太上忘情，忘情并非无情，而是要求爱众生。这功法普通修士轻易修不得，容易走火入魔。”
他说的是洛华仙尊告知谢晏的话语。功法分为三种，分别是攻击功法、神通功法和辅助功法。顶级的功法一般对修士的境界和悟性都有要求，但作为天底下最顶尖的辅助功法——无情道却并没有一般顶级功法所有的要求。所以第一次被洛华仙尊带到藏书阁四层的谢晏，毫不犹豫伸手想取无情道功法，却被洛华仙尊劝阻。
明婳尊者自然也劝过宋凌类似话语，但她没想到，宋凌对境界的渴望胜过对生死的畏惧。
宋凌拿到了无情道功法，然后发现她修不进去。
太上忘情，原来不是修无情道的最高境界，而是修无情道的要求。好在她在这本《无情道注疏》里，看到不少有关投机取巧修无情道前期受益匪浅后期死伤惨痛害人害己案例，无师自通领悟修行走火入魔的小无情道。
——这类无师自通并不罕见，但通常发生在除人修以外的其他修士身上。因为相较于人，他们更容易沟通天地，通过天地法则领悟他们一族曾存于天地间的法术，最常见的便是鬼修领悟鬼修之法。
“走火入魔也好，羽化登仙也罢，都是我玄天宗的事。”宋凌转过身，静静注视陆巡，“相反陆仙使是不是该解释一下，为何会出现我玄天宗的藏书阁内？”
不等陆巡回答，她便补充道：“哪怕有仙主做靠山，这里也不是陆仙使该闯的地方。”
迎着她平静的视线，陆巡毫不怀疑，别看昨夜她和自己相谈甚欢，要不是自己手里有仙主的玉牌，她怕是已经弄死自己。
正是如此，才有趣啊。
陆巡笑盈盈，正准备反唇相讥，忽然注意到位于宋凌脖颈处的吻痕。他脸色大变，像是抓到自己丈夫出轨的正室。
“这是什么？”
宋凌不知道他有什么可大惊小怪，她轻轻瞥一眼自己肩胛骨和脖颈交界处，“我有道侣，道侣之间会发生什么，陆仙使不会不知道吧？”
陆巡的脸一下变得爆红。
还真不知道？
宋凌道：“陆仙使是贵客，贵客闯进藏书阁的事我无心追究，但还请陆仙使对今日之事三缄其口，否则传出去，我玄天宗千年的名声将毁于一旦，我也不会原谅陆仙使。”
陆巡对于那什么玄天宗千年的名声丝毫不感兴趣，他满脑子都是道侣之间会发生的事。
道侣之间会发生什么？不会是亲昵接吻吧。
那可真恶心。
陆巡由着宋凌将他引到藏书阁三层，根本迈不出脚步。他磨磨蹭蹭，问：“宋尊者，你说的你和你道侣之间会发生的事，你们成婚第一年，也发生了吗？”
那时候他还没离开谢晏体内呢。
宋凌看着他，神色略显平淡：“我还不知道陆仙使有好打听人隐私的习惯。”
陆巡：“我给你两块玉牌！”
宋凌顿了一下，“是。”
陆巡忍不住想，宋凌和谢晏之间发生的事也算和他发生的吧。宋凌是谢晏的道侣，也算是他的吧。他和宋尊者之间是否太过亲密？
陆巡蹭蹭蹭掏出三块玉牌，塞给宋凌。
“……”宋凌。
虽然拿到玉牌是件令人开心的事，但宋凌总觉得现在的氛围太诡异。尤其是，那位张狂邪魅的陆仙使似乎还在一脸……娇羞地瞥自己？
她早意识到他和她一样不太聪明，但现在看来，他恐怕已经超越不太聪明的范畴……
这种人，到底从哪知道那么多精妙的剑招的啊。
从仙主处吗？那仙主干嘛不自己来和她讨论，派这么个奇怪的人来。
宋凌第一次觉得，仙主派陆巡来，可能真不是恐吓她，而是来搞笑她。
她心中升起一股淡淡的……嫌弃？
她感觉她平淡波澜不惊的心境都要被陆巡盘活，至少在认识陆巡前，她还不知道有人可以一边实力高强一边丢人现眼。
“宋尊者……”
感觉他要往自己这边靠，宋凌不着痕迹地避让一步。她本就资质平庸，不想再被人染上痴傻毛病。
陆巡靠近一步宋凌避让一步，靠近一步宋凌避让一步，陆巡再沉浸在幻想里也察觉不对。
“你躲我？”他指控宋凌。
就在宋凌不知如何回答时，身旁传来颤颤巍巍不可置信的声音，“……陆仙使？”
是浮光峰峰主。
他做梦也想不到，没事就把他叫过去挨骂的陆仙使，私底下……是这副德行？
想到今早姜绫师妹还跑来跟他八卦说陆仙使和宋尊者藏于清雨峰的男宠两男争一女打起来把清雨峰都打没了，他还不相信，因为昨天他不在宗门，今早清雨峰还好端端伫在那。
而现在？？？
传闻不会是真的吧，真的假的，真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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