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会是司逸搞什么把负心汉弄成司逸的样子,增加自己的代入感么可是这种渣男负心汉、停妻再娶的故事她实在没什么兴趣。
突然间,晴空万里阴云起,几无防备下,大雨顷刻滂沱。
雨水瞬间便打湿了裘明荔的衣裳,双眼被雨水模糊,眼前的两人也看得不那么真切了。她嘴角扯出个如释负重的笑来,“噗通”一声,仰面摔倒在泥泞之上
再次醒来,裘明荔已经躺在了柔软的毡毯之上。那少妇依旧一袭鹅黄的衣衫,见她高烧终于退去,面上闪过欣喜之色:“夫君,快来看,她醒了,烧似乎也退了。”
陶紫有些别扭的看着那大汉盯着一张司逸的脸走了过来,听他温道:“听闻阁下要寻在下不知阁下是”
他耳根有些泛红,原本以为这人是个男人,换下湿衣的事自然得自己来,可换到一半,他才发现眼前这人,这竟然是名女子。
裘明荔双眼呆滞,她的眼前是另一幅画面,新婚三月,她在自家园子里爬树,因为下的太猛,眉角便被树枝划出一条浅浅的血痕。她娇娇的嚷着要毁容了,但陆霖却“不怕,就算你完全变成另外一幅模样,我也会一眼就认出你来”。
她摸了摸因为风吹日晒,变得有些粗糙粝手的脸,只是青春不在,就不认得自己了么她看着比以往高大健硕了许多的陆霖,有些讽刺的道:“郎君,不过才五年不见,竟然连我也不认得了么”
陆霖却面露诧异:“你认得我是我从军以前吧我之前伤了脑子,醒来后很多事都不记得了。”
见裘明荔瞬间退去血色的脸庞,和掩藏不住的绝望,他不知为何竟有些心虚:“你,你来找我,可是有什么事”
裘明荔心中早已鲜血淋漓,面上更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半晌她才大笑起来:“哈哈哈,竟是这般,你失去了记忆,你忘了我”你怎么能忘了我
看到她眼角划过的泪水,陆霖的心,突然抽痛,她到底是谁
雀儿端着一盅补汤冲了进来,紧张的问陆霖:“夫君,她怎么了你没事吧”
陆霖连忙接过她手中的鸡汤,再将雀儿的手握在掌中,像是只有这样,心中的那股心虚那股突如其来的痛才会减轻。
但裘明荔看到两个人紧握的手,更觉得如鲠在喉,她将鸡汤打翻,歇斯底里的怒吼:“滚”如果是我,就算忘记全世界,也不会忘记你的
陶紫叹了口气,将门虎女,焉能没有一点脾气。但即便这般,明园也不应该有那般深重的怨气才对。
以后的日子里,二女一男,同宿一顶帐篷。裘明荔的脸愈发阴沉,而雀儿也不是毫无算计。
陶紫眼睛一亮,这是要搞事情,剧情终于能有进展了吧
半个月后,陆霖所在的兵营,全部上了战场。厮杀三日后,那些比较幸运的,尽管残肢断臂但还有一条命,一般幸运的,只有一具尸体,也不至于暴尸荒野;而不幸的,却连尸首都寻不回来了。
来与回,十不存一。陆霖属于最后一种。
雀儿停下手中的针线,她感觉得到,陆霖并没有死,她的恩情还没有还完,她要去找他。而这个时候,裘明荔早已经扛着长枪奔出了十数里。
泪水再次模糊了视线,即便陆霖忘了她,她还是不忍心看他尸骨无存,她要找到他,告诉他,他们已经有了一个女儿。他的尸骨,她要亲手安葬,或者,他们可以死在一起
待到了之前激斗的地方,她才知道什么是战场。举目四顾,斜插的兵刃、残破的尸体,像一座座山。整个汝奉坡上,已经变成了一座尸海坡。
残阳如血,阴沉的风像是利刀,将弥漫在这里的血腥之气吹得老远,原本已经支离破碎、痛无再痛的心还是会撕扯。马儿不心踩到一块儿破碎的尸体,裘明荔跳下马来,翻开一具又一具的尸体。
不知道翻了多少具尸体,直到白月挂满树梢,她才借着凛冽的月光找到了陆霖的尸体。像是失而复得的珍宝,她一把将陆霖抱在怀里,任凭自己哽咽出声:“陆霖,你醒醒,我是明荔啊,你过要和我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还有我们的女儿,都四岁了,会喊爹爹了。”
她一寸一寸的描画着陆霖的眉、陆霖的唇,他腹部插着箭羽,那混合着鲜血的污垢竟像是如何都擦不掉一般,裘明荔有些颓然的坐在地上,声嘶力竭道:“我不信,我不信,我千辛万苦的来找你,就是为了给你收尸陆霖,你醒来,你给我醒过来”
哭声凄厉,幽怨如同兽吼,惊起了林间的飞鸟。
“咳咳咳”裘明荔怀中的陆霖突然咳嗽两声,喷出一口血来。
半明半昧间,他看到满脸血痕与泪痕交织的裘明荔,嘴边泛起轻浅的笑意,声音轻的像风似雾,但裘明荔还是听清楚了,他:“明荔,我终于找到你了。我好想你”
裘明荔嚎啕大哭,多日来的委屈终于可以宣泄,他终于记起来了他没有死,他的呼吸又恢复了
枝头,一只黄雀扑腾着翅膀,细的眼睛闪过凛冽的光,终于踟蹰着飞走。
、第一百九十章归人缓缓
或许人生的无奈之处,就在于在终于看到希望后,直接跳过失望,又再度陷入绝望。
裘明荔以为,她已经经历了绝望,终于看到了希望。但她不知道,恢复记忆后的陆霖,才是她绝望的开始。
雾雨岚岚,归人缓缓。
裘明荔担心陆霖的伤口会加重,并不敢轻易的将他腹中的箭羽取出,只简单的处理了他的伤口,便有些吃力的将不再是单薄书生的陆霖扶上马,让马儿驮着他,平缓的向着营地走去。
只是她以为她走的是回营地的路,但实际上早有人布置好了她的归路。
命运就像一张网,一旦你扑了上去,就再难挣脱。
天色微熹,拨开重重细雾,她看到了前面的一个茅草屋。围着茅草屋的是歪歪斜斜的木栅栏,而栅栏里面,晒的密密麻麻的都是药材。
裘明荔心中不由一喜,感谢上天,陆霖命不该绝,还没回到营地竟然就遇到了医者。她牵着马儿去敲门,但并无人应。
再度看了眼院子里的药材,估量了一下回营地的距离,她决定等主人回来。
不知是她的幸运还是陆霖的幸运,日头还没有升起来,就有一年迈老妇,拄着拐杖背着药篓,向着茅屋而来。
那老妇垂了垂眼皮,将二人一马迎进了院子。稍稍查看陆霖的伤势后,双眼闪过凌厉的光芒道:“可医,但是需要你的心头血为引。”
裘明荔不由一惊,开始揣测这老妇的用意。她不是普通的乡野村妇,陆霖伤在腹部,除了脏器恐怕损失最多的是鲜血。可这老妇要自己的心头血她可从来没听过有以心头血入药的。
“医么不医就走。”
那老妇抬抬眼皮,看了马上的陆霖一眼,又继续道:“他的血要流干了,想要补足,必须要你的心头血。你若是不愿意,天下谁人都是无法。”
裘明荔心中一片焦灼,那老妇继续道:“再拖半个时辰,就算你愿意以心头血为引,也治不了了。”
裘明荔看着唇色泛白,毫无血色的陆霖,咬了咬牙:“好,我愿意。”
那老妇眼中闪过一丝得色:“嗯,你的心头血是药引,但是我医他的酬劳呢”
裘明荔来的匆忙,身上并没有多少银两,想了想,她将手中的红缨枪递到老妇手上:“这是我裘家祖上传下来的,愿以此为酬资。”
那老妇嗤笑一声,不屑道:“凡铁罢了,你的祖上又与我无甚关联。我要你一半的寿命做酬劳。”
裘明荔脸上一片煞白,她惊诧道:“你到底是什么人”这人绝对不是普通的医者,难道会妖法不成,取人性命容易,但要人寿命,还是头一次听。
那老妇走进茅屋,淡淡道:“随你吧,治与不治,全在你。”
裘明荔有些挣扎,山林寂寂,四野无声,她听到滴答滴答的声音,是陆霖的血,顺着马腹一滴一滴流淌下来的声音。
她对茅屋道:“我治,我愿意用一半的寿命做酬劳。”
剜心之痛,确实难熬,但看着脸色渐渐红润的陆霖,裘明荔终于放心的晕了过去。
斑驳的光影洒在她的脸上,她睁开眼睛,四周哪里还有什么茅草屋,她摸了摸胸口,那里还在隐隐痛,再看躺在她身边的陆霖,腹部的箭羽已经被取出,伤口也包扎的严实,裘明荔试着将他唤醒。
二人相携回到营地已经是半个月以后的事了,雀儿一如初见般的明朗雀跃,裘明荔却觉得心口更疼了。
虽然陆霖终于记起了自己,但有些东西终究还是不一样了。
雾雨化雪,冬临大地,两国的战事终于平息。双方协定,以汝奉坡为界,东属宁国,西属昌国,双方约定,十年内,不再起干戈。
借着裘明荔军中的势力,陆霖擢升了参将,但他历经生死,早已看淡利禄,又想念家中从未谋面的女儿,便携着裘明荔和雀儿一起回到了桑青镇。
明园里,一下子就热闹了起来。
桑荑乖巧可爱,陆霖将她抱在膝头,郑重取名陆昭。又一年,裘明荔和雀儿相继有孕。十月后,裘明荔生下一个女孩,雀儿却只诞一个死婴。
原本明朗朝气的雀儿,整日以泪洗面。性格宽宥柔顺的陆霖,心中开始倾斜。他想起了雀儿与他初遇的时候,那么年轻那么娇俏,就像是那年他在桑青山捡回来的那只黄雀。
他喜欢整日欢颜笑语,叽叽喳喳的雀儿。他不忍心看着雀儿渐渐枯萎。
裘明荔将一切看在眼里,暗地里咬碎了银牙,但看到大女儿的童稚语,还有尚在襁褓中的女儿,她只能将心思都寄托在女儿身上。
冬去春来,庭中的老桑再次抽了新芽。
陆霖提议阖家老一起去桑青山踏青。于裘明荔而,那里是她与陆霖初遇的地方,她自然满心欢喜;于雀儿而,那里也是她心有惦记的地方。
一家人,浩浩荡荡,爬上了桑青山的半山腰。
在陆霖当初歇脚的那块大石头上,众人围坐在一起。陆霖看看裘明荔,再看看雀儿,将大女儿揽进怀里,只觉得坐享齐人之福,人生一片圆满。
看着陆霖与雀儿眉目传情,裘明荔只觉得是被日光晃了眼。
在这个清风和煦的春日,明明围坐在一起的三个人,心中却各有盘算,南辕北辙的三种心绪向着三个方向蜿蜒千里,像是莫测的命运。
腊月里,向来乖巧懂事的陆昭不知何故,跌进了湖里。那湖水最深处接近四五十尺,冰冷刺骨,即便很快便被两个婆子捞了上来,但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仓皇失措的裘明荔亲自照看长女,但原本就不十分康健的陆昭还是因高烧不退,不到两日便了没性命。
裘明荔嚎啕大哭,那一年她因为一己私欲,将四岁的女儿抛下,所以对长女她总觉得是亏欠的,但是还没来及弥补
雀儿也陪着陆霖哭,裘明荔赤目圆睁:“桑荑向来乖巧,怎么会无缘无故落尽湖里女儿出事,你在哪里”
面对裘明荔的质问与嘶吼,陆霖面上自然过不去。那时候,他在陪着雀儿赏雪,桑青镇难得下雪。
但是从来只有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裘明荔还没有从失去长女的沉痛中醒过来,不到三岁女儿陆晴也因一场高烧,渐渐的停止了呼吸。
这个时候,陆霖在陪着雀儿赏春。
、第一百九十一章你会如何
裘明荔抚摸着庭中老桑那粗粝的树干,干涩的双眼再也流不出半滴泪水,原来,恨到极致便是麻木。
双眼呆滞的看着天边飘过的云,风在哪里,它就被吹往哪里,连形状也要随着风的变化而改变。
可是,凭什么
昭儿为什么会落湖,晴儿为什么会突然发热她已经找到了雀儿害她一双女儿的证据,但没想到即便铁证如山,陆霖还是义无反顾的站在了雀儿那边。
他心中的天平早已倾斜。
她不是不恨雀儿蛊惑陆霖,又害死她两个女儿,但她更恨的是陆霖,恨他负心薄幸,恨他眼盲耳聋,很他毫无为,恨他偏袒雀儿
勉强扯出个笑来,她也恨自己心盲眼瞎,费尽心机竟然嫁了这么个东西,剜心折寿又救回来个什么
桑叶簌簌响,像是回应她的怨,她的恨。
第二年中秋,雀儿一跃成为陆霖的平妻,不再是妾,对裘明荔也不再有任何顾忌。
宾客盈门,明园一派喜气洋洋。但他们都不知道,这是一条有来无回的断命路。
陶紫有些意兴阑珊的看着裘明荔将毒药投进厨房的水中,宾客的酒中。这故事终于要讲完了,她实在没有太多耐心去体味这些情情爱爱。
月朗星稀,还没来得及再次洞房的陆霖,五脏六腑寸寸崩断,抽搐两下便没了声息,明园上下,上至宾客下至仆人厮,再无一人生还。
裘明荔终于露出个轻松的甚至有些干净纯粹的笑容来,一如当年,她因追着那雀儿而与陆霖相遇。
将火折子随意一丢,整个明园瞬间就化火海。她整了整衣衫,抱着两个女儿的骨灰,欢喜的走进了那灼热肆虐又温暖光明的烈火之中。
火舌舔着深秋的冷风,将明月化一片废墟,故事终于落幕,唯有那棵老桑树抖落干瘪的叶子,发出一声叹息。
前不种桑,后不植柳,陶紫想不明白,明园为何将它种在庭前。她压下心头的疑惑,急忙去寻找雀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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