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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你是神仙吗
眼前女子身形羸瘦，穿着一席茜色齐胸襦裙，纤长玉臂微弯，提着一盏纸皮灯笼，莹莹光辉照出她绝世出尘的容颜来。
一双漆眸格外透亮，像是山野间月光下的灵狐。
萧晗轻轻挑眉，思忖着这女子为何会出现在此处，凤眸中生出几分不解之色。
姜婵儿见对面人不言不语，只是静静地打量着她，眸光深深，便撞着胆子又问了一遍：“你……你是神仙吗？”
这一遍，她将音量拔高了一些，以防对方听不清。
流淌的夜色中，少女嗓音空灵纯净，语气带着些娇憨纯真。
听闻此言，萧晗一时怔忪。
他从小生活无间深渊中，看不到一丝光明。
是从炼狱中挣扎着活下来的人，是亦世人口中的厉鬼、恶魔。
“你吃这个吗”
他的凤眸中升腾起一点两点的幽光，最后化为了浓烈的阴郁。
正在姜婵儿胡思乱想的时候，那男子开口说话了，他眸中倒映着月色，散发着幽白的光，似笑非笑地翘起唇角，“专门吃人的那种。”
见对方终于开口，姜婵儿心中一阵高兴。
她弯了弯唇道：“你长得像呀，而且你给小鹿疗伤，有菩萨心肠。”
她围着他绕了一圈，用白米将他团团围住。
四周寂寂无声。
最后变成了铁青。
萧晗站在白米围成的圈里。
她飞奔着扑向萧晗，高兴地又蹦又跳，“我就说嘛，你不是厉鬼，你就是神仙！”
面色越来越沉。
这幽闭废弃的宫殿，若他不是神仙，又是怎么衣着光鲜地进到这里来的呢？
“我没有吓唬你。”萧晗压低了声音，目光直勾勾的，像是玩弄到手的猎物，他提步，缓缓朝姜婵儿走过去。
难不成……
听闻此言，姜婵儿吓得浑身一颤，手中的灯笼都掉在了地上，她抱紧怀里的包裹，哆哆嗦嗦得退后几步，缩紧了脖子道：“神仙不能吓唬人，我……我胆子小。”
小姑娘眨巴着昳丽的杏眼，摊开的手掌中是一把白米，玉腕光洁如雪，莹莹生辉。
他唇角勾着似笑非笑地弧度，幽幽道。
因为萧晗的步步紧逼，姜婵儿不得已只能后退，她突然有些害怕起来，结结巴巴地说不清楚话。可她打心眼里是不信对面之人是厉鬼的，毕竟在她的印象中，厉鬼都是青面獠牙的，不可能长得这般好看，也不可能这么好心，去救治小动物。
可眼前的小姑娘，竟堂而皇之地开口问他是不是神仙。
萧晗瞧着那朝她走来的姑娘，眸光幽暗了下来，松开了本要将麋鹿脖颈活活勒断的手。
是以，面前这个貌如谪仙的男子为何要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厉鬼，实在是让她难以捉摸。
而后，她伸手从怀中的包裹里，抓出了一把白米。
姜婵儿的脚步顿住了。
默了一阵后，对面之人说话了，“你为何觉得我是神仙？”
麋鹿鸣叫了一声，不顾身上的伤痛，立刻撒着丫子逃开了。
小姑娘见他半晌无声，便将包裹倾倒，里面的白米流泻出来，尽数洒在他脚边。
他这辈子从未被人这般愚弄过。
与此同时，她还发现这神仙的声音也比凡人要动听，叮叮咚咚的，像是山中流淌的淙淙清泉，清冽又有穿透力，悦耳至极。
萧晗顿住了脚步，眼中升腾起几点不解的幽光。
萧晗骨节分明的手指上滴滴答答全是鲜血，空气中弥漫着腥甜的气息。
大概是觉得萧晗模样好亲近，姜婵儿说话间不自觉地朝他走过去，想去看看那小鹿的伤情。
“你你你………”
萧晗无言以对，抱着他臂膀的小姑娘却犹自兴奋个没完，“厉鬼若是碰上了这些东西，早就跑了，所以你根本不是厉鬼，对了，你方才为何要吓唬我，原来你们神仙也会说谎的吗？”
“我是厉鬼。”
姜婵儿喋喋不休，根本没有注意到身边人早已铁青的脸。
就在方才,他还对着麋鹿的脖颈生饮鲜血，以缓解那痛不欲生的头风发作。
将最后一点白米撒完，姜婵儿飞快地退后了几丈远，一瞬不瞬地盯着萧晗，目光如炬。
眼看着那道高大的身影越来越近。
姜婵儿左思右想，突然灵光一现，生出了一个法子。
站在不远处的姜婵儿却浑然不知，在终于可以确定对方没有任何反应，不是厉鬼后，欢天喜地地手舞足蹈起来。
“我不是神仙。”
“松……”萧晗素来厌恶他人的触碰，从前这般靠近他的女人，早就被他捏断了脖子。
可当他下意识伸出的骨节分明的手，准备去勒那小姑娘细嫩的颈项时，却在偏头看到她的那一瞬，顿住了。
那小姑娘仰着脖子，大大的美目黑亮如曜石，熠熠生辉，灵巧生动，手柔软地像是柳枝，绵绵地缠在他臂弯里，乌黑的发间还有淡淡的山茶清香。
竟然奇怪得没有让他生出那种。
熟悉的，发自内心的厌恶之情。
此时，狂喜过后的姜婵儿也渐渐平静下来，她察觉萧晗脸上神情不悦，又想起自己方才所作所为是对神仙的不敬，赶紧蹲下去将他脚边的白米悉数推开去，连连告歉：“仙君大人恕罪，方才小女子并非是故意的，只是一时情急之举。”
萧晗：“……”
*
常泰宫的荒院内，月影瞳瞳，星光流转，一高一低两道身影坐在长阶之上，杂草丛生的院中，几只身上长着白色斑点的梅花鹿，在来回踱步。
那只受伤的小鹿脖颈伤势不深，姜婵儿给她寻了些草药敷上后很快就结痂了，它长着一对珊瑚状的鹿角，黝黑的眸子又圆又亮，好奇的打量着姜婵儿，时不时还来拱她的手。
姜婵儿伸手去摸小鹿儿的脑袋，好奇问道：“仙君，这鹿儿是你的坐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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