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良宵边听边点头,并在心里把这个内阁次辅萧家拉到了客户黑名单上,若是以后遇到与这一家有关的任务,需得谨慎对待。
她不认为萧盈盈对上官鸿能有多深的情感,大概都算是单相思,充其量与自己对封屿的喜欢差不多。在未弄清楚自己与上官鸿真正关系前提下,对方便因这似是而非的猜测就要对自己出手,这并非是情深嫉妒,而是一种上位者对下位者的轻视与傲慢。
说白了便是看自己无权无势好欺负方便泄愤罢了,若换成比之身份更尊贵者,这位萧小姐估计屁都不敢放一个,说不定连萧家都要考虑退让放弃联姻。
而面对下位者他们这一类权贵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示威与铲除,平时可能看一眼都嫌多余;一旦觉得碍眼时,那么你就是一块令人厌恶的绊脚石,不对等的关系下他们只会当庶民是挡道的蝼蚁,试着捏一下死了便死了,并不会有丝毫的怜悯与罪恶感。
“宋姐姐,你在听吗?”
华意茹发现自己说话时宋良宵似乎有些走神,忍不住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宋良宵从思绪中回神,笑道:“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但我相信经过刚才的警告,那位萧小姐应该不会再有什么偏激举动了。”
华意茹点点头道:“萧盈盈胆子可小了,她也就只敢在背地里做些小动作,被吓这一次,估计没几天她也缓不过来。她家和我们家情况差不多,就只有她一个女孩子,所以被宠得有些无法无天,我也不太喜欢与她打交道,下次咱们看到她绕道就是,不沾这个晦气。”
宋良宵笑着点头道:“好。”
接着大家便不再讨论扫兴之事,华意茹笑容又再回到脸上道:“对了,宋姐姐,方才然哥哥派人来说晚上大家会在驿站旁河边空地上举行篝火晚宴,姐姐跟我一起去玩会可好?”
宋良宵可没忘记自己来这里是做什么的,她摇头笑道:“意茹小姐带微月去玩吧,我负责守卫。”
但华意茹却是不愿,小孩子式不甘心撒娇道:“宋姐姐就一起去嘛,像咱们这种出行队伍,根本就没人敢打主意,只要不进异兽区,一切都是安全的。”
宋良宵依旧含笑拒绝道:“职责所在,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乖,听话。”
她尾音略微加重了一些,华意茹瞬间不再撒娇道:“……那好吧,宋姐姐也别离开我太远哦。”
这是肯定的,宋良宵笑眯眯答应道:“好。”
圆月升起,空地上垒砌的四层高的篝火架被点燃,熊熊烈火照亮了黑夜。
仆役与丫鬟们已经提前摆放好了黑色矮案几,并摆放上了从望京带出来的美酒珍馐,锦衣玉食出身尊贵的公子小姐们这一刻都放下了骨子里的端着的矜持围着篝火案几席地坐了一圈,一同喝酒吟诗弹琴高唱,气氛热闹无比。
宋良宵和部分护卫则站在离这些公子小姐们不远的地方分成好几队,外围负责戒备。
今次天骄门也有五六位客卿被请来保护这些权贵士族家的公子小姐,大家都是同门,关系更为亲近,便都自发守到了一处。
有客卿抛给宋良宵一个似装着酒水的壶道:“宋客卿,他们那边那么热闹,咱们这边可不能落后呀,来一桶喝一杯如何?”
宋良宵看着壶摇晃了一下笑道:“值夜还喝酒?”
那客卿大笑道:“哈哈哈,放心,这里边装的是葡萄汁,今日确实不宜饮酒,咱们便以果汁代酒干杯!”
看大家都举起手中酒壶,宋良宵便也随众人浅浅的抿了口壶中的葡萄汁,并没有任何怪味,只是放下后她也不曾再饮用。
目光一直注意着华意茹的方向,有一耳没一耳听着其他人闲聊,并时不时回应一两句话。
随着夜渐深沉,月儿高升。
篝火旁的公子小姐们数杯酒水下肚,变得更为恣意放肆,有在一旁诉衷肠的,也有嬉笑怒骂闹成一团的,还有直接躺下打呼噜了的。
借酒水撒泼壮胆的人越来越多,封屿坐在人群中自始至终目光都是清明,他就像天上那一轮明月一样,在醉生梦死的人群中尤为显眼。
不多会,有喝得面带酡红的士族小姐,鼓足了勇气借酒劲轻轻靠近了封屿。
如同羊脂玉般洁白香软的柔荑悄悄于袖底覆盖上了封屿修长的手,少女气吐幽兰柔声念道:“屿郎,我……”
只是未待她说完,手下是蓦然一空,封屿抽回了手,那清亮的目光不带任何一丝情感,只有疏离与平静。
他依旧清风霁月,笑似多情,但说出来的话却和寒冰一样冰冷:“曲家小姐,此举越矩了。”
少女错愕抬眼对上了他清亮的目光,刹那从微醺的酒态中被灼醒,清醒后她发现四周全然都是看戏的戏谑目光,羞愤与屈辱感瞬间袭来,她受不住的掩面哭泣直接跑开。
封屿身旁的损友们是啧啧直摇头:“啧,这是第几次了?有时候真搞不懂你到底是多情还是无情。”
封屿自己浅浅品了一口酒,笑道:“其实我自己亦不清楚,人生本就难得糊涂,又何必计较太多呢?喝美酒赏美人美景岂不快哉,无需徒增烦恼尔。”
损友们大笑道:“哈哈哈,说得好!为了美酒美人美景,我们干杯!”
眨眼这厢气氛又被推上了一个小高潮。
远处上官鸿托着腮,看封屿握着酒杯冷眼旁观别人放浪痛饮,心中琢磨并想不明白缘何宋客卿就喜欢这样冷情之人呢?
除他之外严侍郎家那位严小姐,严楚楚亦一直都在远处静静看着封屿,直到看到曲家小姐掩面哭泣而逃,她亦拽紧掌心露出一抹自嘲的苦笑……
人们各怀心思,有些把酒言欢,有些却是借酒消愁,只是再多的酒也未能消掉他们心中的疑惑和惆怅。
这场热闹的篝火宴一直持续到临近子时,众公子小姐们方才尽兴渐渐散去。
华意茹跟着萧然与他那帮狐朋狗友们玩闹尽欢后,是心满意足返回蜃楼。
宋良宵自然也跟着回到蜃楼,待华意茹洗漱完毕后,拉着她及微月兴致勃勃的说了好一会刚听到的八卦,这才打个哈欠上床歇息。
宋良宵看了眼倒头就睡去的华意茹,笑着和守在旁的微月道:“劳烦微月姑娘照顾意茹姑娘,这前半夜我来守夜便可。”
微月至始至终都牢记老爷的吩咐,所以无异议道:“好,前半夜就拜托宋客卿了,后半夜我来替你。”
宋良宵直接登上蜃楼顶层,居高临下俯瞰整个房撵,小骨从她左手中伸出垂在了蜃楼四周,做完这一切后,她吹响了金哨,金疙瘩从天而降,她开始逗起金疙瘩来打发时间。
篝火旁,人群尚未全部散去,仍旧有喝醉了或夜不能寐之人留在原地。
封屿便是这其中之一,他看着明显已经喝醉东倒西歪说胡话的同伴损友们,多少有些羡慕。
他亦喝了不少,但至始至终都未有醉意,酒量是早年荒唐时练就出来的,那时意气风发觉得自己无所不能,直到被现实给打回原形,才发现原来离开了封家他便什么都不是。
有时候他亦想要醉一场,但却总是越喝越清醒。
环顾篝火旁的男男女女们,大家身上都和自己一样套着一个名为士族的环,这环既是光辉荣耀,亦是枷锁责任,捆绑着任谁也挣脱不开。
再看向外围处那些护卫及仆役,他们或规矩的垂首守在一旁又或目露羡慕之色,甚至还有目带野心者,这篝火范围内在他们眼中就像是座黄金城,无数人打破头都想要挤进来。
就仿佛一个巨大轮城,城外之人想要进来,城内之人想要出去,陷入权利与欲望之人便永远别想再能逃脱……
封屿换盏的速度开始越来越快,直到明月高悬于天空正中,一道飞翔的身影展翅于圆月之中。
那是一只奇特的白头隼,它头顶处泛着淡淡的金色光泽,在月光中尤为醒目。
顺着白头隼起飞的方向,他看到那个带着笑惬意坐在房撵顶层围栏上的女子:
宋良宵。
只一眼他便认出她来,因为此刻她就像最初在神谕山脉时相遇一样,惬意自在,仿佛没有什么能够将之所束缚,她身上好似看不到枷锁……
或许是他盯着太久,女子侧首目光敏锐,但在触及自己一刹,那敏锐的视线瞬间变得柔和。
她扬起笑容,似令冰雪消融的耀日,释放出了无限的光芒。
纯粹的欢喜不带一丝的杂质。
不知怎的,他有种被灼伤的痛感,下意识垂下了眼睑,仔细一品那更像是一种自惭形秽。
奇怪,他这个清风霁月的贵公子居然会对一个庶民女子而生出自怜自哀,当真是可笑,自己大概是真的醉了。
可不知为何他还是忍不住想要再看一眼那样的笑容,可惜再抬眼时,宋良宵早就收回了视线,专心逗弄着自己那只白头隼。
封屿心中有些空落落的,他对自己说,但凡单纯美好的多半都经不住现实残酷,这位宋姑娘纯粹得就像从未未尝过人生的凄苦,只希望在经历过残酷现实之后她脸上依旧还能保持着这样的笑容。
而宋良宵可并不知道封屿心中正在想与自己有关的事,她在注意到封屿在看自己时,心里还挺开心的,这一次她绝对没用弄错,对方就是在看自己。
在小小的雀跃之下,她还给对方回了个笑容,可惜封屿只一眼便垂眸不再与自己对视。
奇怪,按他对谁都放电的属性,不也该回自己一个温和笑容么?还以为能收获一个甜甜的美男笑呢!
很快,这一点小小困惑就宋良宵给抛之脑后了,她收回视线继续逗着金疙瘩,也不知过了多久待再想起时侧首望去,却发现篝火处那人的身影已经不在。
收起小小失落,她继续等待,一个时辰后换值时才从蜃楼顶下去。
一夜无梦,清晨,庞大的房撵车队继续开始前行。
又是一整日枯燥的赶路,终于在日落时分,他们换乘兽撵进入了离东荒山异兽区最近的小镇——成郡东山镇。
作为离东荒山异兽区最近的镇子,承载着一年四季往来狩猎者中转的城镇,东山镇商贸十分发达便捷,城镇也很繁华热闹。
早收到望京的权贵士族子弟要在镇上过夜的消息,东山镇县官早就率人早早到镇口恭迎,将他们领进事先腾出来的富贵人家别院之中。
这里环境便捷程度虽说比不上望京,但一切都有仆役丫鬟在旁侍奉,公子小姐们勉强亦能接受。
众人们在东山镇休整了一日,方才乘坐兽撵带着狩猎武器以及驻营工具朝着异兽区出发。
作者有话要说
某:大家都想知道你放小骨时会不会戳破衣服,费衣服吗?
良宵:肯定费衣服呀,平时不需要大动干戈时,就尽量从手掌手臂手腕伸小骨,反正袖子宽,小骨伸缩时还是能做到不破坏衣袖的。
某:那长翅膀了怎么办,背后有窟窿。
良宵:那就没办法了,里边穿着软甲反正破了也就破了,剩下回家或者找没人地方再换一套呗。总之我这个神通特别费衣服,武奇人都费衣服!
咳咳,某满足你们的好奇。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章继续阅读!若浏览器显示没有新章节了,请尝试点击右上角↗️或右下角↘️的菜单,退出阅读模式即可,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