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伊莉塔路过那家歌剧院。
封锁的大门，警戒线，还有路边的废弃报纸，一片萧瑟。
哥谭似乎就是有这种能耐，左手边是灯火辉煌，右手边是坟墓寂静。
在伊莉塔的蝙蝠群中有一只最大的狐蝠，此时正倒挂在歌剧院的门口，一双翅膀将自己紧紧裹住，只有脑袋上的尖耳朵露在外面支棱着。
伊莉塔停下脚步。
她偏着头看着这只蝙蝠，思考这家伙为什么停留在这里。
不对，有气味。
伊莉塔看向歌剧院。
这个被紧紧封闭的地方有了新鲜的活人气味，而且这次不是碧翠丝前来幽会，而是一个从没有闻到过的味道。
好像闻着还有点儿好吃。
……嗯。
已经忘了自己上一次进食是十几年前还是几十年前的伊莉塔有些微妙的饥饿感，不同于嘴馋，这是真正嗜血的欲望。
天，她真的已经好多年没有感受过这个了。
以伊莉塔的年岁来说早就对食物无欲无求，并没有非吃不可。
只是最近遇到的“美味”实在太多太多，闹得伊莉塔胃中安逸了许久的馋虫再度开始活跃起来，时不时地就有需求蹦跶到她的脑子里，搅和得不得安宁。
这时候压制是没有用的，只会适得其反，吃一点点东西反而会感觉好很多。
伊莉塔吸溜了一下，果断钻入歌剧院之中。
歌剧院还是当时的模样，在收割的时候伊莉塔有很注意不要破坏那些承载了许多时间的建筑，然而四溅的红色却必然渲染了漂亮的装潢，这里的主人还没有心思修整，此时内里的味道都不能称得上是尚可。
有点儿可惜呢。
伊莉塔专心的在各种气息中寻找自己中意的那个。
那是一个躲躲藏藏的家伙，人类男性，一身紧身衣勾勒出修长的身材和结实的肌肉，他的身体微微前倾，大半都隐没在阴影里，胸口还有一只展翅的蓝色鸟儿折射着微弱的亮度，在一片黑色的衬托下反而异常的鲜艳。
这是一只很漂亮的鸟儿。
伊莉塔确定。
就像那个布鲁斯韦恩一样，这只蓝鸟身上也有一股香水的气味，闹得本来的美味体验被硬生生的打扰。
在这个时代喷香水已经是家常便饭，也不再是贵族的特有权利，化学制品更是因为易于保存而成为主流，就算是伊莉塔也不能逆着时代的需求走，只能对这些扰人的气味妥协。
好在它们是不会渗入血液的。
伊莉塔用猩红色的眼睛盯住了这只高处的蓝色鸟儿。
蝙蝠群散开，将猎物包裹住，在黑影中能看见对方骤然紧绷起来的模样，并且很快就在混乱中找到了她的所在。
蓝鸟完全不怕那群蝙蝠，手上短棍挥动砸开太近的几只，紧接着超伊莉塔这边冲了过来。
足够的冷静，而且有着训练有素的战斗本能。
别又是一个血猎吧？
伊莉塔抑郁了。
食欲越发深刻的占据了她的大脑，每一滴血液都在尖叫着诉说着强烈的欲望，冰冷的饥渴已经开始在周身蔓延，抓着理智歇斯底里，试图摆脱它的控制。
这次伊莉塔非吃不可。
精神力猛地散播开，粗鲁拨开凡人的防御，直直撞入对方的脑壳里面。
“属于我，”伊莉塔低语，“接受你的荣耀吧。”
没人知道这只蓝鸟看到了什么，伊莉塔也不清楚，那都是以对方脑海里无限变化的念头为基础材料，从而自发构建的全新故事，虽然确实可以做到搜索记忆之类的事情，伊莉塔却从不会去窥探。
他人的思维是最可怕的深渊，一旦涉足其中，谁知道哪一方才会成为最后的胜利者。
此时的夜翼回到了属于马戏团的那一夜。
空中飞人格雷森。
他迷茫的看着一切发生。下方是没有安全网的万丈深渊，他们的父母落了下去，而他被留在了高台之上。
他被蝙蝠叼走，成了小小的罗宾鸟，学会在夜空中飞翔。
然后他又成为了夜翼。
“你叫夜翼，对吧？”
伊莉塔对着猛地驻足的蓝鸟发出询问。
夜翼低下头看着伊莉塔，隔着护目镜看不见他的神情，挣扎和犹豫都被掩盖住了，迷茫也不会透露出丝毫。在短暂的寂静之后，他选择跃了下来。
伊莉塔看着这只蓝鸟矫健的身躯在空中灵动翻转，用比任何一只鸟儿都更轻盈的方式平稳落地，发出惊叹声。
“我是。”
夜翼音调平稳的回答。
就算是此时夜翼也没有放弃挣扎，在精神感应中依然能感觉到鲜明的压力，夜翼的自我意识无时不刻不在试图反噬。
伊莉塔深感意外。
这是在她经历过的时间中第一次遇见能抗衡她精神力的人。
吸血鬼的能力繁复多样，最开始是气力的增加，之后在时间的滋润中精神力也逐步上涨，当寿命远超过寻常人类的时候，一般来说也就没有凡人能对一只吸血鬼产生什么威胁。
一般来说。
哪怕是伊莉塔最擅长的还是暴力，在精神压制这方面却也不算是差生。
如今却有一个凡人雀雀欲试的试图挑战她。
这种事情人类能够做到吗？
当然啦！
人类，可是拥有无限可能性的种族，为什么不可能呢？
血猎中90%都是人类，如果这点事情都做不到，岂不是把自己送过去喂吸血鬼哦。
这很困难，却不是不可能。
伊莉塔发出意味不明的笑声，在精神力放松下来的那瞬间，几乎是同时夜翼就从幻觉中挣出，下一秒却觉得身体狠狠地一阵沉重。
4、5只体型明显超标的狐蝠扑腾着翅膀落了下去，这几只是伊莉塔蝙蝠群中的异类，体型庞大不说体重也是十分的可观，直接给夜翼压得一阵窒息。
大蓝鸟翻滚了一下，就差翻肚皮了。
刚从精神控制里面挣脱出来的凡人不会太快的彻底清醒，现在的夜翼还处在一个很好欺负的状态下，伊莉塔也很放松，任由自己的蝙蝠和对方滚在一起，互相拳打脚踢，好像一窝子兄弟姐妹在打闹。
“别担心，”伊莉塔蹬着小皮鞋走到夜翼身边，低头看着被压得差点吐血的夜翼，乐：“我对食物很好的。”
这话配上小姑娘眼中越发旺盛的嗜血欲望，就更像是一个威胁。
可怕的红色眼瞳，一笑起来就会微微露出少许的小尖牙，还有那身标记性的黑色婚礼服以及右侧锁骨处的红色玫瑰。
不难猜这是哪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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