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兄如父,专治不服》转载请注明来源:穿越了chuanyuele.com
李飞光第一次见沈悬,是个雨夜。
老房门厅,窄得憋屈。
女人和行李箱,把沈悬挤在角落,只露出点湿黑的发。
老爸拍李飞光后脑勺,告诉他,这是阿姨,那是弟弟,以后就是一家人。
李飞光嘴硬,脾气像驴,一声不吭转身跑掉。
他隔着破门偷听,老爸在帮忙提行李,嘘寒问暖。
老房木质楼梯,不堪重负,吱吱呀呀响个不停。
那年李飞光十六,沈悬刚十一岁,没有血缘关系,在同个屋檐下,被迫成为兄弟。
李飞光他爹是个裁缝,在洪朝街拐角开店,做些廉价的西装、大衣、连衣裙。
光顾的都是些马仔、楼凤,铺子顶棚挂着花里胡哨的裙子,风一吹像是在开舞会。
沈悬放课,就搬个小板凳,以椅为桌,在彩色浪花般的布料里,温书作业。
李飞光老早就不上学了,跟人在二手车行跑腿,后来不知怎么得,做了小贷公司放贷人。
他早出晚归,忙得脚不沾地。
这些年快消品牌林立,洪潮街的年轻人,更愿意攒钱去优衣库、zara消费。
裁缝铺的生意,是黄鼠狼下耗崽子,一年不如一年。
生活的重担,全压在李飞光身上。
一人养全家,三个大人,外加一只上学的细仔。
沈悬跟着母亲,生活颠沛流离,懂事得叫人心疼。
他十五了,像小树苗开始抽条,长手长脚,细高个子,穿李飞光的旧衣裳,颜色、样式都已过时,总是灰扑扑的。
即便如此,沈悬站在那里,不用说话,甚至不用抬头,都是诱人的。
他完美继承母亲的美貌,落地便是一弯天边明月。
李飞光回来时,铺子里没人,沈悬正窝在椅子上,写作业。
夏日傍晚,暑热未散,晚霞将天边烧红,空气潮热得像桶滚水。
“哥,你回来了。”沈悬看见他,站起身,椅子被碰得哗啦啦响。
他已经很高了,却没有一张书桌。
李飞光掐灭烟,被迎面而来的潮热,打了一脸油汗。
他穿得像个二流子,花衬衫,假金链子,假金表,唯一真的是那包万宝路牌香烟。
“怎么不开风扇?”他走过去,顺手摸了把沈悬的脸,汗津津的。
李飞光的手很大,摸他的时候,铺天盖地,像撸一只乖巧的猫。
“哥,你饿吗?叔叔去下棋,我妈也不在。你要饿了,我就去做饭。”沈悬额发被撸得扎起来,露出光洁额头。
“啊?下棋?”李飞光避开他,嘴里骂了句脏话。
生意不好,生活拮据,老爸自暴自弃,最近沉迷街角赌棋。
“不做饭了,热得要死。”李飞光摁开电扇,“一会太阳下山,哥带你出去吃。”
沈悬是个小抠门精,为省电费,从去外面下馆子。
他的学费、生活费,都是大哥的血汗钱,多花一分都心疼。
“哥,我想吃凉面,担叔家的。”沈悬笑了,眼睛是一对弯月牙。
这是他能想到的,最便宜的外食。
李飞光摆弄不会摇头的老电扇,回头看他:“小没出息的。”
沈悬害羞,手指纠结在衣角,低头笑着。
他肤色瓷白,有着纤细的骨肉和关节,像黑夜里挤出的一朵小花,惹人怜爱。
李飞光哪里不明白,弟弟是在为他省钱。
亲爹只会伸手要钱,阿姨成天不在家,更不会照顾任何人。
只有沈悬,润物细无声,心疼着他。
有些人,可能天生就是来做兄弟的,无关血缘。
李飞光不止一次想,去他妈的,惹急了,老子带上沈悬离开这鬼地方!
他有手有脚,有脑子,养得起弟弟。
冷静下来,他却踌躇起来。
沈悬很依恋母亲,而且学习好,经不起颠沛流离的影响。
他想,沈悬一定会考上大学,离开洪潮街,住进城里的高级公寓,出人头地。
到时候,他这个混子大哥,可不能拖后腿。
李飞光摸摸兜,干瘪的,是该想办法,给沈悬攒大学钱了。
……
担叔的凉面摊,在聚和祥对面的暗巷口。
穷鬼们调侃自己,每每都说,大爷去吃聚和祥面庄!
聚和祥,百年
老店,一手好菜,不喂穷鬼。
太阳落山,傍晚的风,黏黏糊糊的。
李飞光在街口,给弟弟买了根棒冰,酸奶口味的。
沈悬两只手扭啊扭,撕成两半递给他。
兄弟两沿着小街,嗦着冰凉棒冰,有一句没一句说着话。
李飞光“咔嚓、咔嚓”,三下五除二吃完,鲨鱼似的。
沈悬才秀气地吃到一半,从兜里掏出纸,给他擦手。
明明都是贫民窟里的孩子,别人家的脏成小狗,领口、袖口黑黢黢,吃完东西,手往裤子上蹭,那都算干净玩意儿!
沈悬不一样,干净得有洁癖,再旧的东西,到他手上,都能收拾的干干净净。
不限于李飞光用过的衣服、鞋子和书包,家里最清爽的地方,也是兄弟二人的房间。
沈悬在李飞光眼里,是与众不同的,就好像一只小天鹅,掉进泥潭里,早晚是要飞走的。
他想助他飞,飞过大海,飞回湖泊,飞去天蓝水清的地方。
担叔的面摊,生意红火,塑料矮桌坐满了,不少人端着碗,蹲在油腻黢黑的地上,狼吞虎咽。
凉面其实很单调,只有卤汁是骨头汤调的,四舍五入算沾了荤腥。
人多只能说,八块钱一碗,顶饥管饱,不吃亏,不上当。
李飞光是远近闻名的混子,没开口说话,就有人挪了位置。
他满不在乎,把弟弟拎到桌前,亲自收拾好桌面,就去端面。
回来时,沈悬已把桌椅擦得新亮,手里握着筷子和纸巾,乖巧地望着他。
两碗凉面,带煎蛋的那碗,落在沈悬面前。
“哥,你吃。”沈悬夹起煎蛋,就往他碗里放。
李飞光蒲扇大的手,完整盖住碗,侧身用胳膊肘子堵住:“快吃,要不该不长个儿了。”
沈悬耳朵尖红了,双手端碗,默默吃着煎蛋。
他发育晚,刚来时,个子特别矮,班上的小姑娘都比他高。
再加上他身体不好,瘦弱又害羞,经常被小混蛋欺负,给他起个外号,叫吉娃娃。
那时,李飞光与沈悬的关系,还不咋地,下楼梯碰见都不怎么说话。
但见着沈悬被欺负,他没由来火冒三丈,挨个抓过来,一人一个大嘴巴子,那叫一个响亮透彻。
第二天,他被投诉,丢了车行跑腿的兼职。
从那以后,洪潮街的小屁孩,都知道了,沈悬是李飞光的弟弟。
动了沈悬,会挨李飞光的大嘴巴子,再也没有人去找死。
沈悬沉默吃饭,脑子里不着边际,回忆着过去。
煎蛋是糖心的,嫩黄蛋液染在他嘴角上。
李飞光吃面最多五分钟,余下的时间,全在看弟弟。
他把手心纸巾铺开,重新叠好,生怕不整齐,这才伸手过去,帮沈悬擦了擦嘴角。
“沈悬,你怎么在这里吃饭呢?”变声期刺耳的公鸭嗓传来,是隔壁邻居,也是同学。
沈悬放下碗,咽下最后一口面,擦完嘴才说话:“我哥带我来的。”
李飞光吃完饭,遇到熟人,站在一边吞云吐雾。
“阿飞哥也在啊。”同学挠头,伸长脖子张望,“欸,我跟你说,你可别告诉阿飞哥。”
沈悬大眼睛忽闪忽闪,天真又迷茫。
同学拽过凳子,神秘兮兮靠过来:“我刚看见你妈,跟一个男的,在聚和祥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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