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生变
◎宫中大乱◎
渠县。
一只生着彩羽的雀儿拍打着翅膀落在枯枝上,
惊得落雪纷纷。
十一顺着积雪的廊庑走到屋前，抖落肩上积雪，轻轻叩响门扉。
屋内传来一道温软的声音：“进来吧。”
十一推开门,
见棠梨正在作画，也不打扰她，而是静静立在一旁，看她提笔落墨。
片刻之后,
棠梨放下手中画笔，问他：“有什么新消息吗？”
十一点头：“公子已经到了定城。”
棠梨倏然起身：“已经到定城了？”
“是,
一旦攻下定城,
就离上京不远了。”
“宫里现状如何？”
徐怀忠露出惆怅之色：“人老咯……”
十一抱拳：“姑娘太过客气了。”
他哼笑一声：“你这小子，打得了仗，难道还坐不住江山？”
薛放愣了片刻，也连忙屈膝行礼：“臣愿随明主！”
片刻之后，裴时清含笑道：“学生不可荷天下之任，却可辅明主。”
大庆布防亏空,
兵力衰弱不是一日两日，此次忠义军谋反,
更让这一短处显露无疑。
前一世并没有忠义军起兵谋反一事，裴时清最后扶持四皇子上位，成了新朝首辅。
否则这场兵乱恐怕要搅得山河破碎、生灵涂炭。
薛放重重拍了下裴时清的肩膀：“好啊你小子，竟然把老师都下输了。”
十一见棠梨蹙眉,
安慰道：“姑娘莫要担心,
如今渠县还算安全,
我们只需在此处等待公子。”
***
定城郊野。
而这一世……一切还会如此么？
薛放偷偷抬起眼睛打量裴时清。
棠梨忧心的是这一世变数太大。
裴时清随之落下一子。
棠梨蹙起眉头。
裴时清淡淡看了一眼薛放，薛放没敢起，埋着头不说话。
炭火燃尽，发出爆裂之声。
哥哥们那边她反倒没那么担心，裴时清做事稳妥，既然回到歃血阁，一同起兵，便意味着他给众人安排好了后路。
徐怀忠但笑不语。
所幸忠义军御下严格,
有军规不得滥杀无辜，不得取百姓一粟一米,
所过之处倒也一片祥和。
徐怀忠抚掌大笑：“你啊你啊，看来跟着陶知禾那老家伙学得不少东西，棋艺早就在我之上了，又何必谦虚。”
徐怀忠这等老狐狸，自然听得出他的弦外之音。
“据说已经开始筹备撤离，一旦忠义军攻破定城，他们很可能会弃上京逃亡安州方向。”
徐怀忠眯眼打量了片刻，抛掉手中棋子，哈哈大笑：“我输了。”
徐怀忠连忙去抚他们：“你们两个孩子，这是在做什么，快起来！”
裴时清笑着捡棋子，“与老师下棋，自然要使出十成力气，若不是老师方才让的那一子，恐怕学生也赢得没那么容易。”
徐怀忠沉思许久，终于落下一子。
此话一出，忽然变得一片安静。
他顿了顿,
道：“棠公子和徐公子那边，公子也做了安排，他们二人如今都很安全。”
棠梨沉默不语。
棠梨点点头：“嗯，有新的消息及时告诉我就好，这些日子要劳累十一了。”
正值生死关头，屋里又烧着炭，气氛有些焦灼。
军营之中，裴时清和徐怀忠正执棋对弈。
树下积着残雪，军容整肃的将士们手执枪戟穿梭在营地之中，铁靴踏过冻硬的土地，发出铿锵之声。
裴时清淡淡一笑：“赢的侥幸罢了。”
裴时清起身为徐怀忠斟茶：“老师哪里的话，您现在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待我们攻下定城，直取上京之日，还要仰仗老师寒蝉仗马、指点江山。”
就在这时，一人掀开营帐帘子大不踏了进来。
薛放见两人正在对弈，好奇发问：“谁赢了？”
他们到渠县已经两月有余,
任谁也想不到,
两个月时间,
忠义军竟然势如破竹,
一路直取万州、嵇州，兵临定城。
裴时清面不改色，拂衣向徐怀忠行礼：“臣，愿随明主。”
裴时清则说：“老师少时曾随大庆高祖逐鹿天下，如今魏氏昏聩，不堪大任，当有明主挽大厦于将倾。”
徐怀忠长长叹了口气，然后伸手去扶他：“魏氏昏聩，终究是百姓苦啊！”
一双饱经风霜的眼凝望着裴时清，徐怀忠语气严肃了几分：“渊儿，你可愿成为我的左膀右臂，大庇天下？”
裴时清朝他行了一礼：“臣愿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徐怀忠垂泪，重重拍了下他的肩膀，旋即大笑起来：“好！好——”
“你们谢家……也算后继有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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