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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茂才盘算好了，现在姜时好养了毛驴，路上省出来一部分时间不说，人也没有那么累了。
多杀一头猪，就能多挣一份钱。
“你现在那个卤味生意不是也已经做开了吗？要是每天再多一副下水，也能卖得出去吧？”
他甚至都没问姜时好怕不怕累，就是因为知道眼前这姑娘能吃苦。
跟张茂才没什么好隐瞒的，姜时好实话实说：“不够卖，只是现在天热，我不敢多做，等天气转凉，我就可以多做一点了。”
卤味这东西也不好储存，能放上一宿就已经是极限，时间一长，味道就不新鲜了，太影响自己的声誉。
她的买卖才刚搭头，姜时好知道什么眼下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张茂才赞成的点点头，他们杀猪也是这个道理，夏天一天一头猪，猪肉不能留着过夜，冬天两天三头猪不成问题，卖不出去的可以存上。
从李屠户家回来，姜时好跟张茂才去了隔壁村。
这桩买卖没费什么功夫就谈下来了，一切报酬都是跟张茂才家一模一样，王屠户为人爽快：“跟你爹我们也是老相识了，你杀猪的手艺呢，我没见过，可老张老李的猪肉档我看过，肉分的的确不错，肉质颜色也很好，看着就很新鲜。我只认手艺，其他的我不管。”
姜时好知道这个“其他”的指的是自己的人品名声。
种什么因结什么果，这也是自己当初脑子灌水的报应，她无可辩驳，只是心中藏着那么一丝疑惑。
上辈子张茂才可没给她介绍生意。
直到回去的路上，张茂才问她：“我听说你前几天在镇里遇到你爹了？”
“嗯，昨天还回了家一趟，不过我爹是真的被气到了，不肯让我进门。”
“……你爹也只是怒其不争，他还是心疼你的。”张茂才道。
“我知道，我害得他们在村子里抬不起头来做人还是其次，易地而处，我要是养了一个闺女，肯定也不希望她就这么不明不白的给人当了后娘。”更何况齐青松除了会读书，长得好点以外，并没有其他什么优点。
“……”张茂才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真的明白？”
姜时好点头。
张茂才叹息：“你明白就好。”
他挺想问问，姜时好既然什么都明白，当初又是怎么跟齐青松跑的，可要问，也应该是他媳妇来问，他一个当叔叔的，不好谈论这些事。
想着又能多挣一份钱，姜时好顿时什么烦心事都没有了，把张茂才送回家，赶着毛驴车回了红石村。
鲁婆子坐在院子里正指点齐向兰做女红，见她回来了，只是懒洋洋的抬了抬眼皮。
这会儿齐向东已经吃完饭去上学了，两个小的不知道是去干什么了。
齐向兰看到姜时好回来，脸上闪过一丝心虚，下意识就要跟她打招呼。
被鲁婆子握住了手腕，用眼神制止。
等姜时好钻进小厨房，鲁婆子教诲齐向兰：“你得沉住气，拿住把，要学着拿捏她，你心虚什么？”
齐向兰指了指厨房：“咱们做早饭没带她，只怕她不依。”
“是她说不在一个锅里搅马勺的，又不是咱们说的，你着什么急？”
鲁婆子话音未落，姜时好又从厨房出来了，洗那堆下水。
鲁婆子嫌弃味道大，捂着鼻子跟齐向兰进了屋。
“这下三滥的东西，也就下等人才吃。”鲁婆子将窗户关上，给外孙女将祖上的光辉历史：“从前别说什么猪下水，就是猪肉稍微老一点，都上不了我们家的餐桌。咱们现在虽然不富裕，可你要记住，人贵自重，要时刻记着自己的身份，你不是普通的山野村姑，等将来你爹考中状元，你嫁入高门，这气度修养，都是第一要紧的，什么是气度修养，就是平时吃喝拉撒都要讲究，千万不能把自己跟那样的人——”
她指着窗外的姜时好，以及路过的村民们说道：“划到一个水准里。”
齐向兰犹豫道：“她做的卤味挺好吃的。”
天天吃肉，当然不觉得稀罕，可连肉都吃不上，这猪下水可不就能成了好东西了吗？
“那些下三滥的东西，多脏多恶心，你们娘要是还活着，绝对不会让你们吃这些破烂的。”鲁婆子怒其不争：“再说了，你听说哪家闺秀愿意吃什么肠子肚子的了？传出去多不雅？”
齐向兰总算是点了头，鲁婆子却反而更气了，认为就是姜时好这个杀猪的，把自己的孙子孙女都带坏了，看姜时好捧着一碗片汤，坐在厨房门口一边看火一边吃，她更加不屑
：“小家子气，天生的穷根贱命，八辈子也翻不了身，你爹还算是有点心眼，没跟她办婚礼，无媒无聘的，她说破天去也就是个外室，连小妾都算不上。”
齐向兰惊讶捂嘴：“姥姥——”
以前都没人提过这一茬，大家说起姜时好，也都是举人娘子。
鲁婆子提醒齐向兰：“别四处嚷嚷，就让她做状元娘子的美梦吧，不然的话，谁来挣钱养活你们兄妹几个？”
齐向兰应了，心中却平衡了，没错，姜时好就是个赚钱的工具，等将来她爹回来，她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让爹爹将这个女人赶走。
很快，小厨房锅开了，肉味笼罩着整个院子，鲁婆子一脸的嫌弃：“这股子臭味，你们也能受得了。”
她抬手正要关窗户，王寡妇就拎着两条鱼上门了：“婶子，上午我们家孩子去河里摸了几条鱼回来，我给您送来了两条。”
鲁婆子连忙让王寡妇进门。
同时将窗户关上。
王寡妇进来之后，她毫不掩饰自己对姜时好以及卤味的厌恶，王寡妇一味附和，鲁婆子越看她越顺眼，终于叹气道：“你说，当初青松要是直接娶你过门多好，你肯定能把这几个孩子当成是亲生的一样对待。”
齐向兰瞪大了眼睛。
王寡妇叹气：“鲁婶你说笑了，我哪里配得上齐举人？”
是怕配不上，没说不想。
齐向兰心思电转。
怪不得王寡妇一直对她们家的事情这么热衷，原来暗地里藏着这么见不得人的心思。
这女人，倒是可以利用一下，跟姜时好好好的斗一斗。
她抱怨道：“她一个杀猪匠的女儿，我爹都不嫌弃，又怎么会嫌弃你呢。”
可齐青松就是真真实实的嫌弃她啊。
王寡妇扯了扯嘴角，连忙找借口溜了，剩下屋里祖孙俩面面相觑。
同一个屋檐下，一群人还不如陌生人，姜时好跟鲁婆子互不搭理。
每天早出晚归，专心忙自己那一摊，多杀一个猪，多了一份猪下水，她的活又多了不少。
齐向西反倒是缠上了她，说要帮她干活。
背地里告诉姜时好，是姥姥让他跟着她的。
看似诚心，一双眼睛跟山上的狐狸似得，让姜时好不得不防备。
把人赶出去了。
她自己的营生，是完全没打算让这些人插一脚的，搭个边都不行，尤其是齐向西，心眼长得比个头都快，她在这个家里最防备的就是他了。更没想着要跟鲁婆子虚以为蛇，至于齐向西怎么跟鲁婆子说的，她也完全不关心。
不过对齐向西，却是关心心疼做借口，经常塞给他一点好吃的。
没几天的时间，把姜时好当成外姓人的弊端就出现了。
米面都没了，大厨房的粮食断了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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