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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姥姥？”姜时好皱眉。
齐向兰怕她不明白，连忙解释：“嗯，我亲姥姥，知道我们爹爹给我们找了一个后娘，特地过来见见你。”
她姥姥是有名的难缠，以前爷爷奶奶活着的时候，都要忍让三分，她爹堂堂一个举人，见着她姥姥姥爷，也要恭恭敬敬的呢。
对付一个姜时好，还不是手到擒来。
“哦。”姜时好神色冷淡。
齐向兰：“……就这？”
姜时好挑眉：“怎么，你希望我拿着棍子把她赶出去？”
齐向兰不可思议的看着姜时好：“不是！当然不是！那可是我姥姥，我娘的娘！”
“是你娘的娘，又不是我娘！”姜时好卸了毛驴车，将自己的脏衣服塞到齐向兰的手上：“别忘记洗了。”
随后回了自己屋。
齐向兰连忙抱着衣服追过去：“你是我爹的继室，应该去恭恭敬敬的给我姥姥见礼的！别忘记了，你过门的时候，还要先拜祭我娘呢！”
这是表达继室对先头娘子的尊敬。
姜时好的动作顿住，当时草草跟齐青松行了礼，拜了堂，的确去鲁氏的坟前上过香。
“你的意思是让我去给你姥姥也上柱香？”
“……”齐向兰这会儿总算是明白了：“你这是故意跟我装糊涂，还是在诅咒我姥姥？”
姜时好不答反问：“你这是有人撑腰了？腰杆子也直了，说话也硬气了，跟我这大吼大叫的？”
齐向兰被她这么一瞥，顿时觉得浑身凉津津的。
“我……我让我姥姥来跟你说！”
她抱着姜时好的衣服转身要走，忽然意识到不对劲。
——这女人究竟去了哪里，为什么换了一身衣服回来？
她想要质问，可对上姜时好的眼神，自己就先怯了三分。
哼，好汉不吃眼前亏，她找姥姥说去。
听见隔壁的开门声，姜时好垂下眼皮。
拿起竹筐，将晾在窗台上的猪胰子捡起来，用油纸一一包好。
这东西洗衣服比草木灰皂角好用，只是制作原料不稀奇，自己做得也粗糙，卖不上什么价，不过聊胜于无，积少成多也是一笔不菲的收入，她已经跟杂货铺的老板说好了，下次去镇上给人带两块试试，若好用的话，可以放在他店里卖。
这边正盘算着五六十块胰子能卖多少钱，外面就传来了拐杖声。
很快，一个六十来岁，身材微微佝偻的小老太太就出现在了门口。
她眼皮耷拉着，嘴唇也因为年纪大了，薄到几乎没有，脸颊上的肉都瘦没了，整个人细骨伶仃的像是一根拐棍。
可打扮的却很体面，她穿着一身藏蓝色褂子，花白的头发梳的一丝不苟，脑后别着一只银簪子，褂裙底下三寸金莲若隐若现，耳朵上带着一对银耳环，手腕上带着一个银镯子，手里的枣木拐杖磨得发亮。
齐向兰领着两个弟弟站在老太太身侧，倒是将狗仗人势演绎的淋漓尽致。
“你就是姜氏？”
她微微抬头，用鼻孔对着姜时好，毫不掩饰的打量着她，眼神充满了挑剔。
“一个杀猪的？怪不得这么粗野不体面。”
言语间时毫不掩饰的轻鄙。
姜时好连一点余光都懒得施舍，只是问道：“你就是鲁婆子？”
鲁婆子：“……”
“我听说你闺女当初难产大出血，没钱看病，还以为你们娘家日子过得也不怎么样，可看你镯子耳环簪子都有，怎么就不能拿出来给你闺女看病呢？”
姜时好叹气：“可怜了，你闺女年纪轻轻就撒手人寰，留下这四个孩子。”
鲁婆子：“……”
“难得你还有心，知道过来看看这几个没娘的孩子，怎么，没带点吃的喝的穿的，走的时候打算塞给他们多少零花钱啊？”
被姜时好这么一提醒，姐弟几个连忙看向鲁婆子。
鲁婆子被几个孩子看得心虚，她哪里会带钱过来，至于买东西，就更别想了，自己家里的日子也过得马马虎虎，有钱还要花给亲孙子呢。
“……我来的太急，没顾得上。”
“哼。”姜时好轻嗤一声，分明是不相信她的话。
齐向西眨着眼睛无辜的看着鲁婆子：“姥姥，你每次都来的很急吗？”
鲁婆子：“嗯？”
“你每次来，都没有给我们带过吃的，不仅没带来过，走的时候还要拿走不少好吃的。”
小孩天真的语气让鲁婆子神色更加狼狈。
眼神也不由得阴狠了下来：“你小小年纪，记性倒挺好啊。”
齐向兰见势不对，连忙说道：“姥姥年纪大了，本来就应该咱们孝敬她，哪里能让她破费？再说了，她——她——”
还要指着姥姥撑腰呢，哪能当着姜时好的面拆姥姥的台，只可惜她脑子不如大哥三弟转得快，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更好的说辞来。
好在被这么一提醒，鲁婆子就想到了借口，她捏着齐向西的脸蛋说道：“姥姥要给你们攒钱，将来娶媳妇，办嫁妆啊！”
齐向兰一听到嫁妆就红了脸。
齐向西的脸也红了，不过是被捏的，小孩龇牙咧嘴的“哦”了一声：“还是姥姥对我们好。”
“那当然了，你们是姥姥的亲外孙，姥姥不疼你们疼谁？”
她看着姜时好，心中不忿：“不像是有些人，外姓人，跟你们不是一条心，防贼似得防着你们，小厨房锁着，自己的屋子不让你们进，天天就知道让你们干活，也不知道你们爹爹是不是读书太多，把眼睛给读坏了，挑媳妇的眼神越来越差了！”
姜时好终于舍得正眼看她了。
心中略诧异。
上辈子鲁婆子来过不止一次，给她立规矩，上教条，一再警告她，自己的女儿才是正室，要对她几个外孙好。
姜时好刚开始对她还挺尊重，想着毕竟是那几个孩子的亲姥姥，自己就算是看在齐青松跟已经亡故的鲁氏面子上，也要尊重她。
可这老太太得寸进尺，把她的尊重当成了软弱，变本加厉的磋磨她。
把她弄烦了，最后两个人撕破了脸，直到姜时好临死，她都没有再上门。
至于背后有没有对那几个孩子挑拨离间就不知道了。
不过这都不重要。
上辈子这老太太还能装装相，没想到这辈子这么快就暴露了真实嘴脸。
这是被她戳到痛处了？
“好啊，我是外姓人，那我也就跟你们不客气了！”
姜时好微微一笑。
齐向兰眼皮一跳，直觉不是什么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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