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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石村离姜家住的下洼村足有二十多里地,姜时好归心似箭,毛驴车一路小跑,半个多时辰就到了村口。
可远远地看见自己家冒烟的烟囱,心中的怯意反倒是更多了。
姜继善愤怒的眼神绝情的话历历在目,她担心自己连家门都进不去。
沿途碰上久违的乡亲,更是被指指点点。
说起来上辈子她也没少被人戳脊梁骨,只是那个时候觉得自己是为了爱情没有错。偏生这会儿只觉得羞愧难当,只因为她已经知道上辈子那个无知的自己错得究竟有多么离谱,再一想到爹娘被自己连累过这样的日子,愧疚就像是茧一样,将她的心裹得密不透风。
牵着毛驴车来到家门口,看见马棚里的马车,就知道爹也在家。
将毛驴拴在门口的大树上,她连着做了几个深呼吸,努力扯出一张笑脸,拎着包袱进了院。
还没到房门口,原本打开的门,就被姜继善从里面“砰”的一声关上了。
“爹!”她伸手去开门,门却被栓上了,根本打不开,屋里也没有半点回应。
又叫了一声“娘!”里面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可姜时好等了半天,门还是没打开。
隔着一扇门传来姜继善气急败坏的声音:“让她走,就当我没生过她没养过她!总好过给老姜家丢人!”
“咱们就这么一个闺女,你舍得,我还舍不得呢?”这声音软软的带着哭腔,一贯的慢条斯理,是她娘苏瑞芝。
姜时好听到这个声音,鼻头一酸,眼圈红了。
“她都能舍得扔下爹娘不管,跟那么个男人跑了,你有什么舍不得的?”姜继善越说越生气。
妻子的眼泪分明是在提醒他女儿有多绝情多愚蠢。
“她那么小的年纪,懂什么?再说了,要不是你带着她去要债,她也不会认识那个男人!”苏瑞芝一句话,说的姜继善一时间哑口无言。
好半天才气呼呼的说道:“照你这么说,当初就不应该将她生下来,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吗?”
眼看着两个人越吵越凶,姜时好“咕咚”一声,跪在了地上:“爹,娘,我知道错了,是我害得你们跟着丢人,让你们伤心难过,我对不起你们!”
她朝着那道门不断地磕头,不敢期望父母的原谅,只希望他们肯出来看看自己,能跟他们好好说说话。
“阿好……”苏瑞芝透过门缝看着女儿一个又一个的头磕在地上,早就已经心疼了,连忙要过来开门。
却被姜继善强硬的给拽了回去,推到里屋。
姜继善隔着一道门撵人:“你既然走了,就不应该再回来!我们也不会原谅你的!”
“爹,是我不懂事,是我不应该,我知道错事已经做下,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我没想获得你们的原谅,我只想看着你跟娘都过得好好的!”
“你不回来,我们就能过得好好的!”姜继善依旧是无情的拒绝。
姜时好正要再说话,忽然被一盆水兜头浇在了身上。
“你还有脸回来?知不知道,这下洼村不欢迎你!我们老姜家,也不欢迎你!”是曹桂英,她上次跟女儿姜彩翠在姜时好手上吃了亏,这会儿看着被浇成落汤鸡一样的姜时好,心中别提多畅快了:“赶紧滚,别逼着我们跟你动手!”
姜时好站起来,这才发现周围不知道什么时候围了一群看热闹的人,正交头接耳。
她冷冷的看着对方:“你算老几,凭什么赶我走!”
“就凭我们姓姜,你脚底下踩着的,是姜家的土地!”一个中年男人从曹桂英身后站出来,手里还拎着铁锹,正是姜时好的大伯,姜继德:“你做出那种丢人现眼的事情,没托你去浸猪笼就已经便宜你了,你居然还敢回来!”
而站在姜继德旁边拿着烧火棍舞舞玄玄一直嚷嚷着让姜时好赶紧走的正是他们才六岁的儿子姜天赐,也是姜家这一辈唯一的男孙,更是姜家爷爷奶奶的宝贝疙瘩。
“我有什么不敢回来的,我对不起的是我爹娘的养育之恩和多年教诲,可我没有对不起别人!你们有什么权利赶我走!”姜时好一把夺过戳到自己身上的烧火棍,对着姜天赐就打了下去。
姜继德见她对自己儿子动手,连忙挥着铁锹格挡,与此同时,姜天赐也被曹桂英护在了怀里。
“你看看吧,我早说了,人家当了举人娘子,腰杆硬了,跟谁都敢动手,你还不信!”
姜继德听了妻子的话,气上心头,拎着铁锹就要去打姜时好:“我今天就替你爹娘好好教训教训你这个畜生!”
姜时好的力气
再大,也拼不过一个大男人,手中的烧火棍更不是铁锹的对手,几个回合,拎着铁锹的姜继德就占了上风。
眼看着铁锹马上要拍在她身上,房门从里面被打开。
姜继善一把抓住了姜继德的手腕:“都干什么?把我们家当戏台?都给我滚蛋!你,你,还有你们!”
手指点过在场的每一个人,落在姜时好的身上时,看到她红肿的额头微微一顿。
“爹——”姜时好愧疚的看着姜继善,她不是诚心把事情闹大的,可自己也不能任由曹桂英她们欺负。
“别叫我爹,我没有你这个爹!”姜继善是真的气糊涂了,围观的人群爆发出一阵笑声,他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登时满脸通红,怒气更胜。
他看着姜时好道:“怎么的?是不是非要让我去祖坟上吊死谢罪,承认自己教女无方,你才肯离开啊?”
姜时好欲言又止,将门口的包袱捡起来送到姜继善面前:“这是我给你跟我娘做的衣裳。”
姜继善不肯接,姜时好只能将衣服放在窗台上,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姜继德不甘心:“老二,你就这么让她走了怎么成?这丫头,简直是无法无天了,刚才她跟天赐跟我动手,你没看到吗?之前在镇上,还把你大嫂跟我们家大丫头都打了,你不好好教训教训她?”
曹桂英更是一个劲的煽风点火:“这要是我闺女,我非把她打死不可,省得她每天招摇过市的——”
“咔嚓”一声,曹桂英吃惊的看着姜继善,“丢人”两个字迟迟没有说出来。
“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