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夫人,您在说什么?”
觉夏看着沈南卿脸上露出笑容,心中虽然不解,不过却也跟着笑了起来:“少夫人,别卖关子了,若是好事,也让觉夏高兴高兴。”
沈南卿笑而不语,伸手摸了摸随意散在肩膀上的墨色长发。
“少夫人,你的头发!”
觉夏这才看到沈南卿的一缕秀发短了一半,只是掺杂在飘逸的长发中,并不是很明显。
她刚刚那样撩动了一下,这才让觉夏看到了断发。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世上之人,无论男女,只有在新婚夜夫妻结发时,方能割下一缕发丝,缠绕在一起,行结发礼...
若非如此,就连刑法中也不曾有断发惩罚。
可...觉夏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愤愤的上前:“是摄政王!他怎么能断发,他竟连大祁律法都不顾!”
“他也断了发...”沈南卿快步朝前走去,看着愤愤不平的觉夏,柔声笑道:“他并非有意要断我的发丝。”
“可若非结发之礼,断人发丝,便是不妥。”觉夏抬手将那缕短发藏在了长发之下。
心想着少夫人和少爷的新婚夜都不曾结发,如今突然断了发,若是被贺府上下看出来的话,只怕对少夫人不善...
“我若是说我们发丝缠绕,一时解不开才断了发...你会如何想?”
想起当时暖帐中的画面,沈南卿不禁耳根泛红。
今日他的心情似乎不错,虽然不曾对她柔情蜜意,可动作也比以往要轻柔不少。
没有让她做那些不堪入目的动作,亦没有对她言语相向...
两人的发丝不经意间缠绕在一起,他们赤诚相见,她靠在他的胸膛前,等着他解发。
那是这么多日以来,她第一次看到那张金色面具下的脸颊变了颜色。
他原本露在面具外的肤色白若凝脂般,可今日解发时,那份白变成了炙热的红...
若他对她只有恨意,那为何会在两人赤诚相见时,红了脸颊,心跳加快,以至于暖帐之中没了往日的戾气,只剩下不可言喻的暧昧。
她虽然不知道祁执为何恨她如此,可如今她看的清楚,她与祁执之间从那日在贺府客房中,便已经纠缠在了一起。
既然注定要纠缠在一起,那为何非要竖起彼此的保护色,互相折磨呢。
或许换一种方式,他们都不必再承受这样的煎熬。
“那你们是结发了?”
觉夏这才恍然大悟,少夫人跟贺知胥新婚夜并未结发,便被摄政王府叫去,回来后便称重伤不举,之后也再没有补上新婚夜的礼节。
“是与不是,我只当与他行了结发礼。”
沈南卿含笑,一双杏眸亮的有些惊人。
这一世,她并不想跟前世一般,利用祁执,伤害祁执。
可她也还是要自保的,祁执心性不稳,忽而暴戾,忽而疯狂。
若是哪日一个不如意,将那封血书公布于众。
她被万人唾弃无关紧要,可她不能让外祖父和魏府跟着她一起被人唾弃。
所以她要让祁执如前世一般信她,只有祁执心悦与她,她才不用日日忧心血书和两人的关系...
或许这么做,也是对祁执的一种利用。可她愿意在这一过程中,付出真心,与他真真切切的结发行礼...
沈南卿扬唇浅笑,眼前一片明朗。
言语之间,主仆二人已经回到了凝香居。今日是府中发放月历的日子,本想着这一次贺老夫人要大出血,拿出她的私产来贴补贺府,沈南卿换洗好衣物后,便叫着贺云骁去前院。
身为贺府少夫人,每月十八两月例银子供她日常开支。
不过如今有了嫡子,那便又多出十八两银子来。
“卿卿,你来的正好。这是你院中的月银,你与骁儿的都在此处。
另外祖母多给你二十两银子,七日后便是你的生辰。
虽然今年你祖父新丧,不便大肆操办。
可祖母想着还要邀请些关系好的女眷来府中,热闹热闹。”
贺老夫人眉目慈祥,大手一挥李嬷嬷便将银子送到了她面前。
“多谢祖母关怀,南卿原本也觉得今年不便过寿宴,不过骁儿才入府,若是不趁此机会跟天祁城世家名流介绍介绍。
下一次,怕是要等到明年了。届时骁儿要去广平侯府族学,还是要提前让大家熟知才好。”
沈南卿说着便拍了拍贺云骁的肩膀,满脸温柔的笑着。
她的眸光不动声
色的看了看站在老夫人身边的贺世昌,见他眼中不乏有些羡慕之色...
“祖母,昌儿能不能入族谱,还需等到月后考核才能知道。
可如今他以小少爷的身份住在府中,那月钱自然也要跟骁儿一样。”
沈南卿抬眸凝视着面前的贺老夫人,见她如此慷慨的发放月钱,一点也不心疼的样子,只怕这笔钱应该不是出自贺老夫人的私产。
“既然还没有入族谱,那月钱自然是不发放的,贺府这些规矩还是要有的。”
贺老夫人尽管心中很是心疼昌儿,可入族谱一事还未定下来,她若是对昌儿太过偏袒,只怕沈南卿会多心。
“曾祖母...”昌儿原本就很是羡慕贺云骁的风光,如今又当着全府丫鬟仆人的面,被老夫人如此排挤,他不免联想到近日来的委屈,红了眼眶,不解的看向贺老夫人。
站在老夫人身旁的泠娘,看着昌儿那般委屈的模样,一双手用力的拧着手帕。
她拿出五百两来,贺老夫人却一分也不留给昌儿...
“昌儿,老夫人自然是喜欢你的,可贺府规矩摆在这里。
她老人家心系贺府,如今贺府人丁单薄,她对过继一事也颇为看重。
莫说你和骁儿都非贺府血脉。就算你们皆是我与夫君亲生,老夫人也定要从你们之中择优培养,为贺府前途考量的。”
沈南卿不着痕迹的看了看泠娘,见她手中的帕子都快要被拧烂了,便会心一笑。
她的这番话,贺世昌或许听不懂,但是泠娘一定能听懂。
高门贵族最是讲规矩,就算贺世昌是贺知胥的亲生儿子,那又如何?
不管是在丫鬟仆人面前,还是在外人面前,贺世昌都是一个连族谱都没入的养子,随时可以被丢弃的养子而已。
身为母亲,泠娘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昌儿受辱,她一定会做些什么。
而七日之后的生日宴会,对泠娘来说便是最好的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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